“谢谢,”瑞特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来几乎是有点窘。“我哪儿敢这么放肆,可是兰妮小姐,”他声音里带着抱歉,“对不起,我刚才是不得巳才说韦尔克斯先生在贝尔·沃特林那里。对不起,我把他和其他人牵扯到这么一个一一个-可是我骑马从这儿出发时,就匆忙地在考虑,这是我能想出的惟一的计划。我知道我的话是会被相信的,因为我在北方军官中有那么多的朋友。他们几乎把我当作自己人,这使我的名声受到了怀疑,因为他们知道,我在这个城里的人们中一我们不妨说是‘不受欢迎’的吧?一你看,今天天黑前,我是在贝尔的酒吧里打扑克。有十几位北方佬可以证明这件事。贝尔和别的姑娘们会争得面红耳赤地撒谎,说韦尔克斯先生和其他人一整个晚上都在楼上。北方佬会相信她们的话的。北方佬就那么怪。他们想不到干一那一行的女人也可能有强烈的忠诚,或者说是爱国心吧。北方佬不会相信亚特兰大一位无比正派的女人说那些今夜应该在开会的男人在哪儿,然而他们却会相信那些一以卖笑为生的姑娘的话。我想,靠一个叛贼和十几个以卖笑为生的姑娘的保证,我们也许可能让那些人不至于被判罪。”
说到最后这些话,他脸上流露出讥讽的微笑,然而玫兰妮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充满了感激,他收起了讥笑。
“巴特勒船长,你真是机灵!哪怕你说他们今晚去过地狱,我也不在乎,只要能救他们!因为我知道,认识他的人也都知道,我丈夫从来不去那种可怕的地方!”
“这一”瑞特尴尬地说,“事实上,他今晚去过贝尔那儿。”
玫兰妮冷冷地挺直了身子。
“你怎么也没法让我相信这种谎话!”
“对不起,兰妮小姐!你听我说!今晚,赶到老沙利文那儿时,我发现韦尔克斯先生受伤了,和他在一起的有休·艾尔辛、米德大夫和梅里韦瑟老头儿一”
“那位老先生他不可能!”斯佳丽喊着说。
“男人是不会因为年老而不干蠢事的。还有你的亨利伯伯一”
“啊,天哪!”佩蒂姑妈叫出声来。
“跟部队发生了接触以后,其他的人都分散了,这伙没被打散的人来到了沙利文的庄园。他们把长袍藏在烟囱里,接着察看韦尔克斯先生受的伤到底有多重。要不是因为他受了伤,他们一他们大家一这会儿早直奔得克萨斯州而去了,他没法骑马赶那么远的路,他们又不愿把他撇下。必须证明他们在别的地方,而不是在他们逗留过的那个地方,所以我就从小路把他们带到了贝尔·沃特林那儿。”
“噢,我明白了。请原谅我的失礼,巴特勒船长。我明白了必须带他们到那儿去的原因了,可一啊,巴特勒船长,他们进去免不了会被别人看到的啊!”
“没人看见我们,我们走的是那扇对着铁路的、没人知道的后门。门一直黑沉沉的,上着锁。”
“那你怎么一”
“我有钥匙。”瑞特简短地说,他用平静的目光看着玫兰妮。
玫兰妮被他这话里的意思震动得心神不宁,她笨拙地系着绷带,结果绷带完全从伤口上滑了下来。
“我不是有意要打听一”她含含糊糊地说,脸涨得通红,急忙将毛巾重新按在了伤口上。
“我很抱歉,不得不跟一位太太谈这种事。”
“那么,是真的了,”斯佳丽带着奇怪的痛苦想,“那么,他的确是在跟那个坏女人沃特林同居!他确实是她的房东!”
“我见到了贝尔,把一切都跟她讲清楚了。我们给了她一张今夜出去了的人的名单。她和她的那些姑娘都会证明他们今夜都在她那儿。接着,为了让我们离开得更惹人注意,她叫来了两个维持秩序的保镖,把我们从楼上拉下来,扭打着经过酒吧,推到了街上,就像对付那些搅乱那个地方而闹事的醉汉那样。”
他一边回忆着一边咧嘴笑了。“米德大夫扮的醉汉不怎么像。在那样的地方,他都觉得扮醉汉有失尊严。可你的亨利伯伯和梅里韦瑟老头儿倒是演得呱呱叫。他们没干演戏这一行,舞台上少了两个伟大的演员哩。他们好像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因为梅里韦瑟先生热心地扮演着他的角色,亨利伯伯的一只眼圈怕是都给打紫了。他一”
后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印第亚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老迪安大夫,他长长的白头发乱蓬蓬的,破旧的皮袋在斗篷下鼓了出来。他略略点了点头,但没跟在场的人说话。他麻利地揭掉阿希礼肩上的绷带。
“部位很高,不可能伤着肺,”他说。“要是他的锁骨没被打碎的话,那就不严重。多给我拿些毛巾来,太太小姐们,还有棉花,要是有的话,再拿些白兰地。”
瑞特从斯佳丽手中接过灯,摆在了桌子上。玫兰妮和印第亚听着大夫的吩咐,动作麻利地在跑来跑去。
“你在这里什么也干不成。到客厅的壁炉旁去吧。”他搀着她的胳膊,扶她出了房间。他的手和声音都现出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温柔,“你这一天可真够呛,对不对·”
她让自己被扶到前房。尽管站在壁炉前的小地毯上,她却在不停地哆嗉。胸中那股怀疑的涌泉这会儿冒的气泡越来越大了。巳经不仅仅是怀疑。几乎是确凿无疑了,可怕的、确凿无疑的事实。她抬起头来,盯着瑞特那纹丝不动的脸,有一刹那,她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