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虞浩霆咬了咬牙,“你就是个……”一语未尽,转身就走了出去,军靴在地砖上踏出凌厉的声响。
婉凝看着他的背影转瞬间消失在夜色里,一起带走的还有笼在她身上短暂而炽烈的温度。
她慢慢走出去,庭院里空无一人,连悄然而落的雪花都是静的,叫人疑心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眼泪无所顾忌地淌在脸上,无人得见,也就不必去擦。
突如其来的绞痛从掌心沿着手臂窜进胸口,她连忙去扶身边的廊柱,却忽然被人揽住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带戏谑:“就算是我走了,你喜极而泣,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她急忙转身,孤岩玉树一样的身影触手可及,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失控地抱住了他的肩:“你……你怎么没走呢?”
虞浩霆低下头,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我要是再信你,我才是疯了。”抬手把她抄在怀里,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坏丫头!”
她旗袍的下摆被他翻上来,柠黄的丝绸里子衬着莹白纤润的一双腿,有一种清新的媚惑。她不推拒,也不迎合,只是把脸颊贴在他胸口,须臾不肯离开,叫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那晚,她也像这样,缩在他怀里予取予求,只是那时候,她不会这样抱他,她只有害怕,没有依赖。
被情感温存的yù_wàng,缠绵成春风化雨的亲吻,冰消雪融,春日的花蕾舒展开来,他轻轻一笑,在她细巧的锁骨上吮出一瓣嫣红,然而笑容未竟,他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再看她的眼神,果然也变了!
虞浩霆暗自一叹,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脸上却笑得不怀好意:“宝贝,你要摸我不如换个地方。”一边说,一边捉了顾婉凝的手往身下带。
然而他怀中的人却把手抽了回来,在他肋下战栗着摩挲,满眼惊恐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虞浩霆捉了她的手,送到唇边用力亲了一下:“以前的事了。”
顾婉凝摇头,惶恐而又坚决:“以前没有。”
他邪邪一笑:“宝贝,我身上有什么没什么,你记得这么清楚?”
顾婉凝却根本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探过他的衬衫,把手按在他肋下,几乎像要哭出来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近一尺长的伤口斜贯在他肋下,缝合的印记依然狰狞可怖。
虞浩霆知道瞒不过了,只好揽着她躺了下来:“就是之前在绥江,我的车让炮弹掀了。看着吓人,其实不要紧。”他说着,展颜一笑,“那天我还跟司机说,放心,参谋总长在你车上呢。刚说完没十分钟就出事了,幸好他们都没事,要不然……”他说得风轻云淡,她伏在他身上,眼里却尽是哀戚:“我在绥江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虞浩霆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蹙眉笑道:“宝贝,你怎么变笨了?参谋总长受伤那不是动摇军心吗?”她偏过脸,可眼泪还是落在了他身上。虞浩霆拥着她,轻轻抚着她散落下来的长发,柔声道:“宝贝,不哭了,嗯?我什么事都没有,不信——”他翻过身把她锢在怀里,促狭地觑着她,“你验验?”
她原本还能圈在眼里的眼泪应声滚了出来,他把她抱起来贴紧了自己,温柔的声线里忽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宝贝,你一哭,我都不敢动了。”
他的动作深入而沉缓,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是掠夺亦是修补。那无法启齿的水深火热让她分不清欢愉和痛苦,直到崩溃如火焰的电光贯穿了她所有的意识。
他整夜抱着她,直到晨光熹微。他吻着她刚要起身,却惊觉她环在他腰际的手隐约扣紧了。他心头一震,抚着她轻声道:“婉凝,你是不是醒了?”只听她含混地应了一句:“没有。”
他心里一阵温柔酸涩,停了片刻,才道:“早上了,外头天都亮了。”她仍是偎在他胸口,轻声道:“是雪。”声音虽然轻,却有一点执拗的坚持。他苦笑,她从来没有这样任性地留过他,她这样留他,他怎么走得了?
他揉了揉她的唇瓣,紧接着便吻了上去,他刻意作弄她,她很快就应付不来,就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他带到了云端。
虞浩霆刚走出酌雪小筑的庭院,忽然看见文嫂等在外头,目光里半是疼惜半是欣慰:“四少,您……要不要看孩子?”虞浩霆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一一已经有自己的小床了,惜月还睡在搭了蕾丝纱帐的摇篮里。
虞浩霆看着趴在枕头上的一一,回头对文嫂道:“照看这么两个小人儿,辛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