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音心酸不已,眼前的人双目深陷,明明十分疲惫,却仍要奔波辛苦,做帝王究竟有什么意思?可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她要坚强地站在他身边,与他面对一切困难。
而那一场梦更坚定了她心里的信念,儿子若当真天子之命,她这个娘亲怎能在现在放弃?既然她的夫她的子注定拥有江山,她又怎能做一个柔弱不堪的女人?
“七夕之夜,臣妾见君。”嗣音坚毅地一笑,将手从皇帝的掌心抽出,“皇上快回去吧,初龄等您去哄她。”
彦琛为她的目光所动容,欣然道:“朕等你回家。”言罢转身就走,将所有留恋都藏在心底。
出得营帐,泓昀立在门前,皇帝含笑,“泓昀,七夕之日,为父皇把梁淑媛送到涵心殿前。这里的一切,朕交给你了。”
这是昨夜父亲就交代自己的事,彼时泓昀怎么也想不到,父亲竟对自己信任如斯,此刻他单膝跪地,字字有力地回答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
皇帝乘辇而去,附近官员纷纷夹道相送,尘土渐息,官员们上来向泓昀行礼,泓昀不愿应酬这些,索性下令一概不见,更以梁淑媛的营帐为中心,将方圆两里内划为禁地,侍卫日夜巡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官道亦因此绕开,不提。
一切安顿下,泓昀仍不能松弛神经,总是担心会有人再来偷袭,使得日夜不宁。何子衿看在眼里,担心他的身体,便送来安神凝气的药。泓昀喝着药,却问他:“梁淑媛的身体,能好全吗?”
“经年初一劫,就需三年五载静养,没想到不出半载又遭大劫,如今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你若问我她能否好全。”何子衿摇摇头,“再生一场大病或遭逢熬费心血的事,必定在劫难逃,就是九天诸佛也救不了她。自然,她最好不要再怀孕生子。”
泓昀手里的药碗一颤,漆黑的药汁染黑了他的袖口,“这么严重?”
“她能活命,能意识清醒已经是奇迹,不是所有人失血那么多都能挺过去的。”何子衿淡淡地,又道,“自然上次服下的雪莲是大功臣,此次又能有它滋补,仿佛一切都是注定的。而事有利弊,雪莲是珍贵奇药,药效非凡,所以往后普通的药对梁淑媛而言可能就没什么作用了。”
“如果没有十四叔从北国带回这两朵雪莲,她兴许已经往生了,一切都那么神奇。”泓昀苦笑,将剩余的药喝完,抬眸问何子衿,“吃了这药是不是会安睡?”
何子衿道,“还有很多日子,你不能先熬空自己的身体,改日送梁淑媛回京的路上,不必守在这里轻松。”
“多谢你。”
何子衿一愣,只是稍稍动了动嘴角,“你不该言谢。”
泓昀沉吟半日,却道:“这一次,会是古家的人动得手吗?”
何子衿摇头,他所知有限,尚不足用来揣测时政,只是淡淡地说:“若是古家人所为,梁淑媛的一番用心皆白费了。”
“呵……”
三日后,皇帝抵京。于涵心殿内同晏璘等一班大臣商讨国事至日暮方散,晏璘最后一个离开,却见皇后的凤辇款款而来,遂驻足侍立,直到容澜从辇上下来。
礼毕,容澜相问:“圣上可好?”
“皇上看起来很疲倦。”晏璘据实相告。
“梁淑媛呢?”
“据说已度过危险,待静养痊愈后再回京。”晏璘如是说,抬眸望了一眼嫂子,这些日子他持政于朝,已很久没见过她,再见,却觉得她憔悴了许多。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容澜缓言,稍颔首,提裙往殿内去。
“皇嫂。”晏璘不自觉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