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敦敏夫人的葬礼前前后后数十天,待一切规矩礼仪做足,一晃竟是到了七月,当年夏日在将近尾声时又发了狠劲,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皇后也早就离开景阳宫回到坤宁宫,宫中诸事亦渐渐收回手中来做,而年筱苒忙了一个夏天终是累病了,只是不知太医不得力,还是她太劳累,一病几日都不见好,吓得舒宁、梨乐以为她旧疾复发,御医馆会诊之后却说没有大碍,是积劳成疾,静养就好。果然观察几日,到七夕前总算好起来,叫人松一口气。
而因念宫中为了咸福宫一事哀戚许久,皇后便在七夕下旨请后宫妃嫔和秀女们在坤宁宫过节,本以为是小事并没有禀报皇帝,一切都安排好时彦琛才听说,对着方永禄不免有几句微词,但到底没对皇后发作。只是推辞不去,也算是无声的否定。
容澜倒没有失望,大抵她本就没奢望皇帝会来,但这日天气凉快几分,众人聚在坤宁宫过节总算是热闹的。因听说初龄会讲话了,众人都围着逗她,可是骄傲的小公主平素对娘都懒得开口,又怎么会哄眼前这些人开心,自顾自地吃着点心,笑眯眯的模样很可爱,但就是不肯开金口。
嗣音笑道:“也就对着皇上会说一两句,也是极少的。至今没叫过我一声,怎么哄都不肯。”
淑慎那里正抱着妹妹,忙掰了她的手不叫她吃点心,凶着脸问:“龄儿再不叫皇姐,皇姐不给你吃点心了。”
小初龄旋即鼓起腮帮子撅着嘴,倔强地憋着,不哭也不闹,和他爹爹一模一样,无声的抗议。
众人瞧她可怜可爱的模样都大笑起来,又见泓暄抓了两手果子献宝似的拿来:“龄儿吃,可好吃了。”
果然初龄最喜欢小哥哥了,挣扎着从淑慎怀里爬下来,接过哥哥的果子,照着泓暄的脸就香了一口,一对小人儿相亲相爱叫人看得心都软了。
此时奶娘将泓昶抱来,众人又抱着俩孩子去皇后那里看小皇子,小婴儿似乎有些害怕那么多人,睁开眼瞧见没多久便咧嘴哭起来,却逗得大人们欢喜,笑声哭声夹杂着,坤宁宫许久都没这样热闹了。
一旁李子怡带着儿媳没离开坐席,因承垚这几日咳嗽,今天就没带来,见众人围着几个孩子转悠,皆是不屑,赫娅冷声说:“都是见风使舵的,因瞧父皇喜欢初龄,她不肯说话都是夸聪明夸金贵,却不晓得我们承垚如今会说那么多话,那才是聪明。”
母亲夸自己的儿子总没有错,只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好,多少有些奇怪,李子怡却说:“这几****还是低调一些的好,昀儿就快回来了,等了结你们之间的误会,查清楚事情的原委,自有我们得意的时候。”
赫娅冷笑:“可不是嘛,经历再多波折至少还能活着盼个好,不像一些人短命,老天都要收走她。”因当日在围场被逼得人前失态,赫娅对宋蛮儿一直怀恨在心,那****暴毙的消息传出时,她竟在府中抚掌大笑,直说“报应”,吓得下人们都失色,却不知她心里有多幸灾乐祸。
但是她不晓得,宋蛮儿那是福薄,所谓报应,是不会在好人身上发生的。便是此刻,翊坤宫的宫女匆匆跑来对静堇耳语,静堇吓得脸色发白凑到李子怡身边,听说孙子病得抽风,她腿都软了,来不及叫人向皇后报备,带着儿媳妇就跑了回去。她们这样的动静自然引人注意,年筱苒那里已着人去打听,回来向皇后道:“承垚似乎病更重了,我说怎么今日不带来一起热闹。”
“你派人盯着些,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带的孩子,我平日瞧几眼,承垚瘦得跟什么似的。”她怀里正抱着专心致志吃点心的初龄,膝头伏着哄妹妹的泓暄,不由得对众人道:“你们瞧瞧,这才是带孩子的模样。”
众人不敢多语,皆知皇后如今已明着对翊坤宫不满,她们再跟着起哄,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承垚毕竟是皇孙,小孩子又是无辜的,都不免担一分心,小半个时辰后有消息说孩子已缓过劲,这才安心。
可不知怎么话题转到了泓昀的身上,不知从哪一个女眷口中传出的话,一时连容澜那里都听见,竟是有人传言泓昀抽大烟,此行并非离京巡视农耕,而是被皇帝圈禁jie毒。
“主子,要不要镇一镇?”络梅低声问。
容澜想了想,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该是他的祸谁也挡不住。”
络梅哑然,再没提这件事,于是七夕宴会一散,关于泓昀的传闻也在宫内宫外四散开,待李子怡获悉时,惊得不知所措。
由于李子怡的疏忽让承垚从咳嗽到发烧,甚至抽风,虽然经太医诊治缓过来,但赫娅却因此要挟婆婆让她把儿子带出去抚养,毕竟从前虽养不胖,身子总算好的。李子怡无奈,也无言辩驳,因赫娅还说:“有承垚在,泓昀看在孩子的份上,还能听我说几句。”
如此诸多理由,贤妃依依不舍地让儿媳妇将孙子带走,至于有关泓昀抽大烟的流言,她选择了缄默,因人们对流言蜚语的遗忘速度很快,每天都会有新鲜的事情发生来代替昨天,那么她若不知好歹地闹大了事情,不是上赶着叫人记忆深刻么。
而太医私下与她说,赫娅此次小产使得宫寒,不养个三年五载只怕很难再有身孕,而明知儿媳妇不知保养生活放纵奢靡,李子怡对她早就没指望了。故眼下她的心思,全在怎么把长春宫里那个孩子弄到儿子身边去,冷眼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