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是担心我,是要气死我。”嗣音挥手让从德离去,过来坐到淑慎边上将她搂在怀里,也软软地说,“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多乱,偏偏你冒出来,我真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到底怎么了?母后都凶成那样,钟粹宫里出大事了吗?”淑慎呜咽,蹭在嗣音怀里,她大概明白,自己和泓晔头顶青天地是撞上了。
“明儿你就知道了,至于原因,好孩子,我若能告诉你的事可曾瞒过你?”嗣音低头问她,见淑慎摇头,她便道,“总之明天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要再问我多一点的事情,知道了吗?”
“我听你的。”淑慎见嗣音如此凝重,也知道再问无意,便腻着喊疼叫揉揉,嗣音嗔道,“这到底是女孩儿家,撒个娇便没事了,无端端地坑了泓晔,古昭仪定罚他,明日去书房他的随侍又要受罚,指不定你父皇……”提到彦琛,嗣音突然不语了。
淑慎没有在意,还很豪迈地说:“泓晔最有义气了,不怕他恼我。”又想起今日见周桃的事,便告诉嗣音她一切都好。
可是嗣音的心思不知游走到了什么地方去,完全没听淑慎说什么,经历今天的事,她心底的隐忧也层层剥落,真怕有一天再藏不住,让今天的一切重演。
“记住了,本宫可以容忍一切,但绝对不容忍任何人背叛皇上。”
坤宁宫里皇后对自己和年筱苒说过这句话,今日的事她只叫了自己和年氏到场,显然是只信得过她们,可这一份信得过背后有多沉重,谁又知道?而她梁嗣音却分明背负了那么多的秘密,她还有资格承受这份信任吗?
一枚双扣镯沉淀了那样久后将自己送进了冷宫,如今这些秘密又会在将来给自己带来什么?
“母妃,你怎么……哭了吗?”
“没有,来,给你揉揉。”嗣音抽回神思,将淑慎抱在怀里。
翌日天才亮,钟粹宫美人柳艳暴毙的消息就传至六宫,御医馆的说法是突染恶疾引发心悸而亡,中宫便以此为据,为免恶疾扩散下旨封锁钟粹宫,待日后李美人、尚美人身体无恙,再做打算。
这三位美人,除了李子忻是贤妃堂妹外,一皆默默,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昨晚皇后、贵妃和梁淑媛曾去过钟粹宫,据说她们进去后就封了门禁不许其他人再入内,故而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无人知晓。
如今钟粹宫一封,里头的主子奴才都再不能出来,她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封宫,自此封了便不知那一日才能见天日,哪能人人都像梁淑媛那样,每回都是皇帝变着法儿地保护她呢。
晨间六宫聚首坤宁宫听事,容澜亦是一脸肃容,冷言重申了宫内门禁宵禁各种规矩,要诸妃嫔严守。众人难得见皇后如是,个个都屏息凝神不敢造次。
出得坤宁宫,嗣音正要上肩舆,宋蛮儿突然到了她面前,笑嘻嘻说:“娘娘可否告诉臣妾,昨儿您和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去钟粹宫瞧什么呢?”
如今嗣音的位分在宋氏之上,她用敬语和谦称也是礼仪,嗣音知道她难缠,索性说:“宋姐姐去问皇后娘娘最清楚不过了。”
宋蛮儿碰了壁,悻悻然看着嗣音离去,回身瞧见李子怡姗姗出来满面颓色,便凑上去说:“娘娘可惜了了,那么好的妹子往后再见不着了,到底是什么事呢?柳美人死得也蹊跷,难不成是您妹子干的?”
李子怡本就心情不好,见宋蛮儿如是,不由得怒极端了贤妃的架势来呵斥道:“你若再颠三倒四,看本宫不禀了皇后将你一并送进钟粹宫去。”
宋蛮儿媚眼一瞪,冷声说:“去了敢情好,娘娘只当钟粹宫和这外头有什么区别,不过大一些小一些吧。”
见她痴痴颠颠说这些,李子怡又是听不懂又是心烦,索性不予理会绕开了径直回她的殿阁去。
但这毕竟是后宫,是天下最多是非之地,而天下又无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的缘故终是零零散散隐隐地透出一些,人们又将这些线索合并填补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美人柳艳与人私通,更造了孽。皇后以宫规处置将其处死,但不愿丑闻揭露让皇上龙颜受损,故对外宣称是恶疾暴毙,而钟粹宫里另两位美人自然是无辜被牵连,代之柳氏活着受过。
然这样的传言随着几个嚼舌头的太监宫女被年贵妃下令仗毙后,不过风传了半日就没声了,皆知贵妃手腕犀利,无人再敢挑战她的威信。而和此事有关系的另一人梁淑媛,却自归了符望阁后一直默默无声。
这天到了午后竟下起了秋雨,按说再过些日子就要入冬,本不该有这场雨,可似乎注定今天是个奇怪的日子,这雨水也来得毫无预兆。
雨滴落在庭院里噼啪作响,符望阁本就宁静,如是益发显得喧闹,初龄似乎听不得这样的声响,一直哭闹不休。
半百无措的奶娘便央谷雨:“去请娘娘来看看吧,小公主兴许又是认人了。”
谷雨无奈,悄声来到阁楼,但见主子静静地坐在那里,自坤宁宫归来她就如此,平日里一听见小公主哭就要扑过去的人,今日竟听见女儿哭成这样还纹丝不动。
“主子,奶娘没辙了,公主哭了小半个时辰了。”谷雨怯怯。
嗣音转身来看着她,只静静地说:“奶娘哄着还不行吗?不要什么都惯着她,她要哭就让她哭个痛快。”
谷雨一愣,再不敢说什么,却听嗣音呢喃:“只怕你们都宠坏了她、娇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