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灯火和淡淡的目光,混杂在一起,投射在叶云飞的身上。
叶云飞做了个好整以暇的表情,抬起头来,粲然一笑,徐徐道:“锦衣卫的布置似松实紧,其貌恢恢,疏而不漏,就说今晚的宴会吧,在楼外的院子里至少隐藏了十三名高手,不知纪大人在下可曾说错呢?”
纪纲淡淡一笑,道:“一人不差,刚好十三人。”
众人立刻露出诧异神色,窃窃私语,赞叹叶云飞的眼力,当然更为锦衣卫的能力畏惧,再联系先前纪纲自负的话语,顿时暗自捏汗,想想近日可曾有什么逾矩行径,脸色阴晴不定。
叶云飞接着道:“在应天安全方面,纪大人深谙此道,驾轻就熟,如若我再赘述,反而有喧宾夺主,画蛇添足的嫌疑,倒显无趣了。”
朱瞻基点头道:“有纪大人亲自坐镇指挥,相信应天也不会出什么安全事故。”
叶云飞心道,此言表面赞同自己观点,其实在暗讽纪纲,因为不久前就出现了刺杀朱棣的事情,虽然没有得逞,但归根到底还是纪纲失职。想到此处,突然想起夏染枝,想起她和刺杀现场留下的一模一样的气味,遂将目光游走在夏染枝和纪纲身上。
纪纲显然听懂了朱瞻基的言外之意,仰天一笑,道:“从现在开始,若再有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的忤逆之徒,纪某一定亲手将他千刀万剐,直到皇太孙满意为止。”他的目光由暖转寒,嘴角微微上翘,两道精芒直挺挺的投向朱瞻基。
朱瞻基泯然一笑,神情自若道:“纪大人有此心,我一定全力配合。”
叶云飞心头一凛,朱瞻基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面对纪纲这样城府极深的人物时,表现得毫不逊色,一来一往中,没有落在丝毫下风,同时又想到民间的传闻,朱棣之所以不愿废太子的原因之一就是看中了朱高炽有这样的儿子。
场面一时间颇为尴尬,在如此春意盎然的宴会上,居然谈到这样杀人如麻的事情,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夏染枝道:“武林大会屈指可待,染枝并非是什么武林人士,自然对纪大人所说的话不甚理解。不过染枝又不想今晚的话题就此中断,实在犹豫的很。”她终究是常年混迹在纸醉金迷中的歌女翘楚,言语有的放矢,虽说出对纪纲的自负感到不满,但也格外委婉,没有伤及纪纲的面子,而且一句“犹豫的很”仿佛她真的内心很纠结,在为此烦恼。
叶云飞表情怪异的看着夏染枝,总会不由自主的将她和刺杀朱棣的凶手联系在一起,此刻听闻此言,更有种说不出的错觉:夏染枝是在故意逃避纪纲谈及刺客的话题吗?
朱高煦目光一冷,接着淡淡而笑,冷峻的目光配合略显诡异的笑容,让人看着心惊肉颤,极不舒服,他越笑越大,目光越来越冷,看着对坐的朱瞻基,道:“既然染枝姑娘不爱听此话题,不如我们将此话题放大,学一学真正的魏晋风度。”
朱瞻基年轻俊朗的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轻松道:“请二叔明示。”
朱高煦道:“就讨论一番应天在整个大明的战略意义吧。”
众人轰然一声,接着立刻安静下来,显然进入了各自的思索中。
叶云飞此时才发现自己来参加这个宴会是多么失败的决定,应天的战略意义?莫说自己从不关心此点,就算真的对此了如指掌,把一国京城安慰做为宴会谈资,也不知有多少人敢真的开口侃侃而谈。再默默环视众人,发现外厅之人大多一脸狐疑,更加应正了自己的推测。
朱瞻基欣然点头,转头向外厅,道:“今晚诸位各抒己见,不必有所顾忌,若言之有理,定当嘉奖。”
胭脂抿嘴一笑,道:“胭脂一想到下面诸位大人挥斥方遒的言辞,就倍感期待。”
朱高燧乐呵呵的看着胭脂,目光贪婪道:“诸位听见了吗,胭脂姑娘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可不要让她失望哦。”
众人淡淡而笑,气氛又逐渐变得轻松起来,尽管他们即将谈论的话题颇为沉重。
朱瞻基巡视一周,饶有兴趣的问:“那么,谁先发言呢?”
场面立刻安静下来,众人低头不语,大家心里都清楚,第一个发言者,不管正确与否,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此时,与叶云飞邻席的杨溥发出沉稳声音:“既然大家都不愿第一个发言,我杨溥就抛砖引玉,谈谈自己的浅见吧。”
朱瞻基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愿闻杨先生高见。”
杨溥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道:“江南自古富庶之地,玉米之乡,航运纵横,无论是经济实力,交通建设,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而江南又是充满才情之地,旧时fēng_liú如周公瑾,美艳有大小乔,其后谢安谢玄更是千古人物,还有魏晋第一才女谢道韫也是江南佳人,说近点,高启、杨基、张羽、徐贲之人哪一个不是才情纵横之辈,如此说来,江南可谓人杰地灵。”
杨溥侃侃而谈,把江南富饶说得淋漓尽致,在座之人多是应天官僚,如此称赞国家京城之地,自然免不了附和应同。
杨溥接着道:“而应天又是江南之首,如一粒明珠镶嵌在一片金丝上。”
坐在叶云飞对面的一位中年人说道:“杨先生之说了江南富饶,可并为说明其战略意义呢?”
杨溥笑道:“江南如此富丽,不正是其战略意义吗?”发问者顿时哑口无言。
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