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敏死了,就在云揽月的面前消失了,不仅没了肉身,甚至连魂魄都被炼烧,荡然无存。
云揽月看了一眼脚下的忘川河,从今往后,这忘川河中的血,又深了一寸。
沈清敏消失的同时,她脚下的忘川河也消失不见,山洞之中忽然阴风乍起,刮乱了她的秀发,吹乱了她的衣裙。
云揽月眼前突然一抹红光闪过,下一瞬,山洞之中便多了几个人,黑白无常站于她的身后,阴司判官稳坐在书案前,提笔看薄,牛头马面从她面前缓缓走来,而后退开各站一侧,紧接着,一名身着黑色蟒袍,头顶红玉金冠的男子款款而至。
男子并未行走,而是翩然而至,他面如冠玉,肤白胜雪,比之凡间的女子更是美貌,民间的阎罗殿,总是将阎罗王雕刻成一位腰圆膀粗,黑面黑肤凶神恶煞,谁能想到,真正的地狱阎王,竟是如此俊美的男子。
气氛异常诡异,阴司判官提着笔,小心翼翼的看了阎王一眼,并未有所动作,黑白无常虽站于云揽月身后,却是不动不为,半点没有要压制住这位擅自在人间打开地府之门的鬼界要犯,至于牛头马面,那更是低垂着脑袋,紧张到不能自抑,生怕阎王动怒,殃及无辜。
男子眉头紧蹙,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子看,多么陌生的一张脸,他本该对这张脸毫无感情,却因为这具身体的灵魂深处住着他心爱的女人,而无法狠下心来,诛杀于她。
“你好大的胆子!”阎王猛地大喝一声,山洞都为之一震,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唯有云揽月纹丝不动。
阴司判官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单膝跪地:“阎帝息怒,殿下也是为民除害,不得已而为之,下官已经看过了,这沈清敏杀戮无数,就算是到了地府也是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还不如殿下将她投入忘川河,由她魂飞魄散来的干净。”
“放肆,凡人未死,哪怕是本尊也没有资格左右生杀大权,说,命该几何?”
“这……这……”阴司判官没有回应,明显是答案不尽如意。
“判官,你也要跟本尊造反不成!”
“下官不敢。”阴司判官连忙起身,端坐在书案前,提起笔娓娓道来:“沈清敏,大燕四十一年生……杀戮万人,致冤魂八千,厉鬼二千,猝于大燕一百五十年……”
阎王沉声道:“本该享年一百余载,却在今日死在你的手上,玄儿,你可知错?”
云揽月并未言语,摆明是不肯认错,阎王眉头紧蹙,面色愈加难看。
阴司判官连忙说:“启禀阎帝,若是此人不死,还将有数以万计的人要死在她的手上,殿下也是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还轮不到她!”阎王猛地大喝,厉声道:“按例该如何处置!”
闻言,云揽月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他还是那般熟悉,却又有些陌生,她在地府的时候,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何曾说过处置二字!
阴司判官和黑白无常都是跪了下来,纷纷为云揽月求情,牛头马面也不敢怠慢,也跟着跪了下来。
“阎帝,殿下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若是不杀了沈清敏,那死的人就是殿下了啊。”
“她早就已经是个死人,本尊让他去到人间,不过是放她游玩几日,她倒好,还真跟人过起日子来了,如今更是连孩子都快生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紧紧锁住云揽月的肚子,嫉妒之意不予言表。
众人无话可说,却又知晓阎帝的脾气,这要是真处置了他的心肝宝贝,后悔的还不是阎帝自己,到时候谁说的如此惩治,谁动的手,阎帝定然不会放过。
站于云揽月身后的白道:“殿下,您就跟阎帝认个错,说几句软化,阎帝心软,定会饶恕您的。”
云揽月紧抿唇瓣,就是不愿开口说话,仿佛并不想与阎帝多言,阎帝看她如此,更是愤怒,厉声喝道:“判官,本尊问你该如何处置,你是聋了吗?本尊是不是得考虑换个人来顶替你的位置?”
阴司判官一脸为难,却又不得不开口回话:“按地府规矩,地府之人不得杀害凡人,一旦触犯,惩炼魂鞭十诫。”
所谓炼魂鞭,是地府人人惧怕的东西,堪比下油锅上刀山还要残忍的刑罚,受此刑法者,哪怕是鬼仙之体,也有极大的可能魂飞魄散,更何况是鬼圣鬼将之类,万千年来,从未有人能承受住炼魂鞭的威力,一旦受刑,便是魂飞魄散,无一例外!
阎王面色微变,但又没有台阶可下,喝道:“既如此,还不行刑!”
“万万不可的阎帝。”阴司判官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求饶道:“阎帝开恩啊,殿下身娇体贵,又岂能承受炼魂鞭的威力,更何况,更何况……对了阎帝,殿下现在是凡身ròu_tǐ,理应不受地府约束。”
黑白无常连忙附和点头:“对对对,殿下现在是凡身ròu_tǐ,不该受刑。”
“好一个凡身ròu_tǐ,你们都是本尊的人,却都为她说话,可她倒好,可有半点认错之心,尔等皆知,云揽月肉身早已魂归西去,黑白无常,是你二人亲自送她魂魄入了轮回之道,难道忘了!”
黑白无常低垂着头不敢再言语,阴司判官好声劝道:“阎帝,殿下纵然有错,也确确实实是凡身ròu_tǐ,无论如何,不该受刑才对。”
“她是凡身ròu_tǐ没错,可她是地府之人也没错,身为鬼圣,理应知晓地府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