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点燃火把,还笼在夜里的庭院石路被照亮。 爹爹抬手示意,王府的大门便被大开。
候在门外多时的将士们立刻垂首而立,兵戈轻响,整齐划一地站作两排,为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我穿着同爹爹款式一样的盔甲,英气十足地骑于马上,后背挺直,下巴微仰,斜睨着众人,总算是正正经经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一旁,哥哥见我这般故作的姿态,不由啧啧出声,甚是嫌弃地冲我皱起了鼻子。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这一身盔甲而嫉妒,他已经不下三次去找爹爹说起此事,统帅之甲,岂能穿在我身?!
我也不同他计较,谁叫我这段日子心情正好呢。我只顾策驶着阿宝插行过去,将哥哥挤到一边,占了他原有的位置,马不停蹄地紧随着爹爹出了府门。
哥哥知道我的厉害,不好上来将位置硬抢回去,于是只得憋屈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敢怒而不敢言。
“万事当心,看好阿贞。”身后应时传来娘亲的一声叮嘱。
我闻言回头,只见娘亲和桂枝她们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口聚起。
这样的景象甚为难见,以前,爹爹每次清晨入营,娘亲鲜少能跟随至此,大多只是送到屋廊之下便折回了。
而今日她会这般,大概是因为心有不甘吧。
想到这里,我便不知觉的暗自乐开了花。
桂枝手里提的灯笼,火光有些昏暗,娘亲的脸被那光线映衬得更加幽怨。
我知道,她此刻心里头肯定比那脸子上还要阴沉。
她万是没有想到在我们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刻,苏祈竟会应承下了爹爹的请求,同意在营中看管我的言行。
大家都纳闷我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劝服了他,可实际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懵怔。
我根本不知苏祈为何会突然改变了注意,愿意帮我。
那日在靶场,众人都是跪地不起,只有我同苏祈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后来,他最先甩脸子走人。我也是怒气难平,不想再低声下气地追上去求他,也是求够了,于是便负气转身,同他反向而行,自顾出营回府。
没想到的是我刚一踏进家门,娘亲就随仆人一起匆匆赶来截住我。
她一瞅见我当时蓬头垢面的邋遢模样,差点没一下子背过气去。
在此之前,家里人已找了我三天,而我亦是躲在了营中三天。
我想方设法地藏匿自己,过着天为盖地为庐的日子。
天知道我为此收了多少的苦,真是说多了都是满腹心酸的血泪。
其实白天倒也还好,我也不偷摸过活,就是光明正大地追着苏祈行走营中各处,无人赶来招惹我,就算被爹爹和哥哥瞧见了也无妨。
他们知道要是强行拖我回家,我不但不依,肯定还会将营中闹得天翻地覆,这个脸面可不是一般人能丢得起的。
因而碍于面子,日头正亮的时候,他们是绝不会当众拿我怎么样,顶多就是派两个小卒子跟着我,等到天黑再下手。
可他们也不好好想想,这种小喽喽岂是我的对手。
嘴笨脑拙不说,眼神还不大好使。
只要天稍一擦黑,我便犹如那钻入了大河里的泥鳅,来去无踪。
他们想要抓住我,就算是千手观音降世,亦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