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哥哥的那一番讨价还价,我只记得了前半段,后半段的事儿则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因为我竟不知觉地在哥哥的背上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直到后来,我好似在睡梦里听到了娘亲的哭声,声音一抽一泣的,近在耳侧。
我拼力想要睁开眼晴,心下却是将哥哥从头到尾唾骂了一遍,他终究还是将我背回府中,压根就没把我的千叮万嘱当作一回事儿。
眼睛总算可以睁开一条缝隙,我被自己的努力而鼓舞万分。
我要赶快醒来,好去找哥哥算账。
可当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清晰,哥营帐里那张破矮几子。
这不是府中,我还在大营。
意识开始恢复,我应时便感受到后背上正传来的丝丝凉意和生生刺痛。
我一咬牙,想要翻身,却发现自己正裸着后背趴在床榻上,每欲动一下,伤口就会被牵扯,真是苦不堪言。
“醒了?”
这时,耳侧忽就传来一声娘亲冷冰冰的问话。
我努力侧过脸来,但只能瞧到娘亲的半节绣褂,可这份熟悉感足以令我心下一安,我随即便觉得鼻子一酸,十分想哭。
“娘亲。”
我声音虚弱,话语里透出哭腔,委屈非常地讲,“我疼。”
“你还知道疼?”
娘亲没好气地点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我以为你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真疼。”
我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在娘亲面前也顾不得什么丢人不丢人了。
听我哭诉,娘亲默声几许。
片刻过后,我就感到背后又是传来那种冰凉的刺痛感,知道娘亲正悄不声地为我上药。
“看看你都伤成了什么样子?”
娘亲的声音依旧漠然,甚至还透出那么些许狠力,“这疤肯定是要落下的,你说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儿家,背后却留下这么长的一道刀疤,将来还怎么许人家。”
娘亲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还怕它不落疤呢,娘亲,这可是英勇的象征,说明我上过战场,杀过敌。”
“杀你个狗头!”
后脑勺应时又被袭击,娘亲这次不用手点,而是直接甩巴掌拍下。
我当即受力,整个脸倒扣进床褥里,动弹不得。
娘亲总是这么的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动手,吃准我这个做儿女的不能还击,更是肆无忌惮的把我往死里欺负。
我趴在那里,为娘亲的这一巴掌而生气。
不想片刻之后,竟是听到了娘亲的隐隐哭声。
她似是每为我擦一下药,就会抽泣一下,起初还有所隐忍,但哭着哭着便就彻底忍不住了。
娘亲的哭声令我一怔,我无法想像她为我哭泣时的样子。
“娘亲?”
我不由转头,忍痛着半侧起身,望向她。
谁知道待看清娘亲憔悴的面容后,我的心下更是一紧。
从未瞧见娘亲显露过这般疲累的神态,一双眼睛已经肿胀的不像话,看来是哭过不少。
“做什么,还不快躺好。”
娘亲见我起身,不由分说地又是拍我脑袋一巴掌。
我吃痛,赶忙重新乖乖趴下。
娘亲叹了口气,为我上好药后轻轻地披上一层薄被,“你再睡会儿,睡好了,要是觉得伤口没那么疼,咱们就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