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手!”沈篱弯起眼眸,浅笑着回眸夸赞。
“哪里哪里,沈六小姐才是诡计多端,让我佩服得紧。我在城门处布置近十人,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位置,本是想无死角的堵截你……谁料你只是洒出十几个铜板,就将他们挤成一团!”钟琏装作很是苦恼的样子,小老头一般长吁短叹,却依然紧握着缰绳,由着她骑着马在前,他只握着缰绳在后。动作瞧着就像是在跟黑炭比拼力气一般,双腿微弯,重心朝下。
只是,从他脸上的神情到姿态,都清清楚楚地说明他在小看她!
若他不顾忌男女有别,直接把她扯下马,她其实打不过他,更跑不掉。可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他不仅蔑视她,还没有使出真本事……往往越是聪明的人,越会瞧不起旁人,他果然犯了轻敌的错误。
在心里冷哼一声,沈篱反手摸入袖中,抵住从沈曦那里顺来的匕首,边回应道:“这只说明你小看了人心的贪婪。”
“我并未小看人心,只是小看了你!”钟琏勾着嘴角,痞痞地笑了笑,然后加重语气:“沈六小姐,我并不想对你动粗,下来罢,沈大公子很担心你。”
“钟公子。”沈篱一本正经地叫他的名字,然后抬手指向他的鼻子,十分嫌弃地道:“你的鼻子下面有脏东西。”
前世跟钟琏敌对多年,争锋相对数次,她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此人有洁癖,无法容忍身上有丝毫的脏污。
果见钟琏一愣,表情微囧,然后掏出手绢摸向自己的脸。
沈篱便趁这一瞬间,迅速掏出匕首,利落地割断被他单手握着的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黑炭便如同闪电般蹿了出去。
她的动作迅疾如风,钟琏再次反应不及,狼狈地跌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尘土扑了满嘴,衣裳也不复白净,钟琏瞧着狼狈的自己,差点儿就要哭了,哪里还顾得上去追沈篱?
等他从沮丧中回过神,沈篱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而城门处的忘仙楼中,李玹已吃饱喝足,正端着茶盏,用茶盖轻轻拂动着水面上的茶叶。茶是上等的碧螺春,颜色碧绿,青翠欲滴,香味沁人心脾,不过他并没有要品茗的念头。
那两个表面遵从,心里却不肯信服他的蠢蛋,差不多该回来了。
念头刚落,便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钟琏满脸晦气地走上楼来,嘴唇紧抿,表情黑沉,素来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衣裳不仅染着灰尘,还满是褶皱。
“是我小看了她。”丢下这句话,钟琏挥手招来店小二,问他借地方梳洗换衣。
这是认输了罢?李玹垂眸看着翠碧的茶水,沉默不言,手指却逐渐缩紧。
从江流寄来的密信以及沈篱的种种表现来看,他隐约有一种猜测,或许她跟他一样,是从未来回归。
所以,本该死去的她活了下来,并且知道他在意着沈絮,知道蒋丽姝喜欢沈曦,更知道钟琏有洁癖……这些无不说明她的记忆完好,可为什么就沈絮失去了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