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颜月夕坐在御花园的望月亭里,端着一杯早就凉透的清茶,看着隐于迷迷蒙蒙的薄雾后的弯月,心里空空荡荡。
经过这些天苦苦的思索和自我折磨后,颜月夕忽然就累了,她陡然之间明白了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的含义。
不远处的石阶上,一袭白衣的凤起静静看着任由夜风吹乱墨发的颜月夕,心内五味杂陈。若他曾对颜月夕起过那么一丝一毫的贪恋,此刻便只剩下落寞。
他不知道以他之力,是否能捂的化颜月夕那颗已然冰冻的心。
与此同时,莫问山上,云清仙尊早已负手在药庐里走了几十圈。每走一步,那白白的胡须必要抖上那么三抖。
在一旁一边碾药,一边默默数着圈数的莺儿终是忍受不住了,她一把丢下刚要加进来的药材,站起身。
由于动作太快,衣裙带风,药碾里的药粉忽的飞了起来,呛得云清仙尊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停歇。
云清仙尊红着鼻头儿,吹胡子瞪眼的望向莺儿叫道:“你这疯丫头,是要呛死老头子吗?”
莺儿拍了拍手,抿了抿嘴说:“我说仙尊,您老已然活了这么多年,早该看破世间一切才是。
明明偷偷从镜湖里看见了公主的近况放心不下,那便出手相帮好了。
偏偏几次三番的搭救了,现在又假装撇清。
莺儿实是看着您见天儿的在这儿转有些受不了了,若您实在放心不下,不妨告诉莺儿,让莺儿去办也好。
这般忸怩作态,却又是为哪般?”
云清仙尊见莺儿堪破了他的心思,多少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又一脸怒气的看着莺儿说道:“你这丫头越发的无形无状,定是这些时日我给你的好脸色太多。
罢了罢了,既是如此放在面前却也是碍眼,不若下界去历练历练也好!”
莺儿心知云清仙尊向来都是口是心非,也并不揭穿,只冷着一张脸咕哝道:“历练?真真是好笑,好端端的,我不过一个碾药童子而已,有什么好历练的?”
云清仙尊看了莺儿一眼,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卷书简,胡乱的翻了翻,然后仿若自言自语道:
“我本以为那记忆没了便寻不回,万万想不到,这世间凡事皆有意外。
当初记忆全无,旁人断然是不可告知的,偏偏那记忆又回来了一些,这下破解之法就不一样了。”
莺儿明白这是云清仙尊是在告诉她帮助颜月夕的方法,也不插言,只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
云清仙尊抬起长眉偷偷觑了莺儿一眼,又嘀咕道:“唉,老了老了,我记得我曾经炼制了一枚清心丹,和那丫头惯用的东西放一起了,到哪儿去了呢?”
云清仙尊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莺儿闻言,眼睛亮了一亮,强忍着笑意,然后苦着脸走到云清仙尊面前说:“既然仙尊执意要莺儿下界历练,那莺儿便走了这一遭吧!”
云清仙尊虽料定了莺儿会下山,可还是得意的眉毛都翘起了一寸,但看到莺儿那促狭的眼神,不由得假装咳了咳,一边嘀嘀咕咕,一边背着手往药庐外走去。
看着云清仙尊走出药芦,莺儿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径直往颜月夕曾经在莫问山的住处踩叶飞去。
不一会儿,莺儿便到了颜月夕曾经的院落,她没有多做犹豫,直接便到了颜月夕曾住的屋内。
莺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屋子,然后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熟练的打开衣柜的暗格,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和一个小包袱。
莺儿忙将暗格中的药品和小包袱拿了出来,然后去镜湖边看了好一会儿,又回到自己的屋内整理了一些物事,便走到云清仙尊门前大声喊道:
“仙尊,莺儿这就下界去历练了,您老千万多多保重!”
云清仙尊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作是回答,可一双闪着精光的小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莺儿那翠绿色的身影。
云清仙尊只等到莺儿的身影消失,才捋着长髯,得意地笑了起来。
可笑了没两声,莺儿忽然又返了回来,她大声的站在门口喊道:“对了仙尊,莺儿有一事忘了告诉您,刚刚莺儿心急,将您的药全都碾错了,您千万别忘了重新碾啊!”
莺儿说完刚要走,又忙补充了一句说:“还有,那药是给南海碧悠仙尊的,她明天一早就会亲自来取!”
莺儿说完,便倏的一下,踩着她嫩绿绿碧油油的小叶子,一溜烟的不见了。
而屋内的云清仙尊却生生将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悉数喷了出来,顺便将自己刚刚写的笔记全部溅湿。
云清仙尊顾不得擦胡子上的茶水,便弹出了屋外,可屋外哪里还有莺儿的身影。
云清仙尊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却又想起配制那药的复杂,以及碧悠仙尊那老太婆狂躁的脾气,顿时觉得有苦难言……
却说翡翠城花彦钦所住的小院里,颜月夕离开没多久,白泽与夜焱、莲宝儿便来了。
当白泽看到与花彦钦共处一室的西陵羽后,不由得心下一惊。
“这个丑八怪怎么会在这里?蠢女人去哪里了?”夜焱第一眼看到西陵羽,就蹙着眉开口问道。
花彦钦淡淡扫了一眼夜焱,开口道:“休得无礼!”
“我无礼?这丑八怪当初可是害过你的,再说了,你不是下来追蠢女人的吗?人呢?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