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瞥正好瞥到了远处大街上打马而过的那一抹碧色身影,她绝色的容颜在惊鸿一瞥后更让人不能移目,直至如今仍记忆深刻。
也正是这一抹碧色的身影,将她从那些肮脏的爪牙中救了出来。
可惜,那救星终究来得晚了,母亲多日未曾进食,又被龟奴毒打一顿,当场毙命。
那时候的她其实对家道中落以及父母双亡并无感觉,甚至觉得能跟着那位绝色的人儿归家简直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那绝色的人儿自然就是夏夫人孟夕月,曾经在丰城中声名远播的碧月郡主。
跟在夫人身边的时光全都是美好的,她与同岁的小姐一通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从未想起过亡故的父亲以及因她而亡的母亲。
其实,若不是听说了青琴所说的白木秀的身世,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起。
可她毕竟是想起了,如今想来,她真是个不孝女,这么多年未曾为父母筑坟上香也就罢了,竟连想都未曾想过。
思及此,泪水无声地滑落,跌在脚下铺地的青石板上,洇染出团簇的墨绿色花朵。
“竹言姑娘切莫再哭了,令慈护你至死本就是希望你有更好的生活,如今你忘却旧事,过得无忧不正是她所期愿之事?”
同为女子,本就对这些催人泪下的事情颇为敏感,对于被卖至那肮脏的勾栏院的事情亦是尤其愤愤,所以白木秀很是同情,急急出声劝慰。
不知是白木秀的劝慰起了效果,还是竹言对往事看得豁达,她很快就用手帕拭去了眼角泪痕,被泪水洗刷之后更显明亮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白木秀。
“将压在心底的旧事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王妃也可适当将心中烦闷抒发一二,以免整日闷闷不乐,就不能做最美的新嫁娘了。”
呃,白木秀被噎了一下,很想拍桌子斥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整日闷闷不乐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方才竹言所讲的一切是否是特地编造出来的故事!
竹言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默默地看着白木秀,良久才道:“醉酒之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醉了。”
白木秀被气得发笑,压着体内的怒火,强行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被扭曲,双手攥得紧紧的,若是她有内力,此刻我们就能看见她一手捏碎手中茶杯的的壮观场面。可惜,她没有。
“竹言姑娘多虑了,我很好,不需要发泄。”
白木秀精致的脸蛋上虽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可竹言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她脸上的盛怒之意,却不见她爆发,不禁又起了撩拨之意。这便是,所谓的作死。
听见竹言说什么“新嫁娘在婚前总是会很焦虑”,还有瞎扯的“人无完人,人无不怒”之类的言论,白木秀脸部肌肉抽得有些酸痛,她算是明白了,这人为何能与皇后娘娘成为至交好友。
因为,她们臭味相投,一张嘴不将人逼到绝处决不罢休!她方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同情这个伶牙俐齿的臭丫头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