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她的目中无人的直呼他的名字,她的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讥诮可爱,她腹谤表情在他身边怨念的样子,也惊叹痴迷在那种运筹帷幄的意气慧黠中,早已经不可自拔。 虞姬过来哭诉,他冷冷的看着,在宫里,这样的把戏是每个女人都会的招数,只要一眼他就可以看穿。
可是,虞婵儿盯上了凝儿了,即使有他的暗中保护,凝儿难保不会受伤,京都,他本来就不该带她来的,是不是送她回到逍遥堡会好一些?
所以,他做出了那个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当她凄楚悲怆的笑着说出那句话,决绝的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时候,他彻彻底底的后悔了,他发现自己居然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仿佛那颗心是生生被撕成了碎片,整个生命在躯体里一瞬间抽离,他不懂,从来不曾懂得。
母后说,他已经失去了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
那时候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人心会比天下更难得到,可是,如今,他却是真的相信了,因为,无论他的后宫有多少女人,爱的却只是那个至高无上的身份,她们只会叫他皇上,而凝儿却会直呼他百里靖,是的,只是百里靖,不是皇上,不是主子,不是爷,她爱的只是百里靖。
“一年了,凝儿。”百里靖的眼神温柔而忧伤。
“皇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敬德估摸了下时间,在门外恭身道,他十岁就跟在百里靖的身边,已经有十二年了,对于主子的行事作风他向来十分了解,只一件是不同的,那便是这大半年前修建的凝紫阁,阁中的东西皆是主子一人置办,只隐约知道是与逍遥堡有关,原本以为是瑶妃娘娘。
但自从瑶妃进宫以来,主子就不曾见过她,并将她圈禁在青禾苑中,凝衣玉食的养着,也不许任何人接近,似乎不是什么恩宠,但凝紫阁分明就是为一女子所建,宫中有人好奇,却也没有人敢妄议。
因为,凝紫阁是宫中的禁地,曾经有妃嫔擅闯过被处死,这个地方除了皇上无人可入,就连他,在皇上每日照例呆上的一个时辰时,也只能侯在门外而已。
木质格门‘呀’一声开了,三月的暖阳照在百里靖的俊颜上,眼中方才的忧伤已在一瞬间隐没于幽暗深邃之中,余下的,只是百里帝的冷漠和无形的威慑,一身清贵和无端的邪肆
“奉言来了么?”百里靖静静开口。
“沈相已在殿外多时了。”敬德恭敬回话,皇上在凝紫阁里是不能被擅自打搅的,这一点,宫中人人尽知。即使是有事,也得到时辰再说。
百里靖勾唇一笑,眼中却是冷然一片,“让他随朕同往。”既然崔慎故意抱病,他就不会曲意探望么?
百里靖才及宫门,便见一人束冠长袍,烟色布衣不甚华丽,穿在身上却显得那么一份世外的淡泊和从容有度,转颜,笑容温吞醇厚,只是,容颜略比之凉州时更消瘦苍白了一分,不是沈奉言,又是何人?
沈奉言正待行礼,却被百里靖拦住,“奉言不必多礼。”
沈奉言会意,微微一笑,“崔相抱恙三日,皇上可是去体恤?”
百里靖闻言勾了勾唇角,“知我者,奉言也。”
自从那日遇见冷轻尘,他便成了这云苑的常客,几乎****来看我,原本颇有着恼的云沁也被他的戏谑与无赖弄得无可奈何了,只得随他去。
一大早,我趁着还算清净,便让九月开始摆棋,百里靖如今朝堂上还并不甚太平,左相崔慎罢朝抱病,临城一带又遭逢百年不遇的水涝灾害,百里靖的江山坐得并不稳。
“朝中委派去赈灾的是谁?”我垂首看向棋局,问道。
“听说,是西凉王。”九月在我身边回话。
“轩儿么?”我微微一笑,“百里靖一定向四家纳捐了吧。”崔慎几乎掌了一半的国库财政,此时抱病,不就是分明给百里靖出难题?唯今赈灾之款必定需要世家出资,不过,薛云洛白可是在我授意下前不久才受到削减呢。
“小姐料得不错。”九月接着说,“小扇那里来的消息是今日便会宣世家觐见的。”
我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真的是好久不见小扇那丫头了,许久不听那份聒噪还真的有些想念。
想当初,她一身男装打扮第一次遇见钱小扇时,那丫头瞪着一双花痴的眼睛半天不敢相信,她说她第一次觉得有人比银子可爱。
从那以后,那么一个大大咧咧喋喋不休的人就天天跟在她身后甜腻腻的叫,凝月哥哥,凝月哥哥……,装淑女扮纯真可爱小鸟依人,害她郁闷的想撞墙。
后来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后,竟然整整一下消失了三天,在她以为她是受打击离开了的时候,她又若无其事的回来了,但从此之后,钱小扇变本加厉的更爱钱了,她说,凝月,我现在只有一个冲动就是把你给卖了。
不过,尽管只有十六岁,钱小扇在钱的方面却是仿佛有天赋一般的精明,思路清晰算计老辣,做生意的本事有时候连她都要佩服,在这方面,看如今如日中天的百晓楼就知道了。
思忖间,云沁便来了,一身束冠凝衣,装束郑重而优雅,晨曦如缕,勾画得他的容颜宛若神明。
“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我起身笑道。
“百里帝召见,为的是募捐。”云沁微笑,眼中一丝凝重,“多少似乎都不合适。”
的确,若多,自然有利于百姓,但四家早前的‘消削’便会让百里靖起疑,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