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臣整个人僵硬得如一棵树。
南楠垂眸,笑嘻嘻地看着厨房的方向,“燕西哥哥以前喜欢吃酒酿丸子的,我们做给他吃吧?姜棠呢?你帮我把她叫来好不好?姜家肯定有桂花的存货。放点桂花最香了……”
她笑得那般天真,如十几岁的少女一样。
她把这里……当成香洲了。
顾云臣捏紧拳头,只能自己不能回到以前,将她的生活全部占据!
南楠已经赤足奔向厨房的方向,“我来做酒酿丸子,你来给我打下手……”
府邸内很安静,安静如同一座坟场。
只有楼上有哭声隐隐传来,是姜薇的声音。
顾云臣放下了所有的事,在府邸里待了许多天。
南楠谁也不认识,连姜薇也不例外。
幸好云端已经被南铮带走,暂时回了洛城,不然在小家伙面前,顾云臣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美国的专家隔天已经到了,却也只有摇头叹息,毫无办法。
顾云臣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南楠远离所有的刺激。
她如同一个娃娃一样,只要不想起苏燕西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说,安静地吃饭穿衣,睡觉。
可是一旦想起苏燕西,那便是一场劫难……
顾云臣整夜地跟在她身后,陪着她走遍整个京都,只为了寻找一种苏燕西小时候喜欢吃的零食。
也曾经陪着她一起去中药房里面配了许多中药出来,听着她神秘兮兮地告诉他,那是她准备送给苏燕西的生日礼物。
顾云臣心痛如绞。
外面的工作越来越繁多,如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曹营见他如此,想建议将南楠送回洛城。
“不可能,”顾云臣断然拒绝。
“那阁下您马上要去各个州拉票选举,太太她……”
“她会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顾云臣十分坚定。
美国的医生无能为力,只能提前回去。临走前拥抱了一下顾云臣,给他打气……
“你是她的丈夫,你才是她的未来,对自己要有信心!”
顾云臣默默无声。
他的温情,包容,体贴,都只会给她一个人。
余生,不变。
他终于明白了南楠在宋蔷薇死后的那份绝望……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
可是,他,不悔。
即便南楠清醒过来,他也不会后悔,在她需要他的任何时刻,他都不会走远。
翌日,顾云臣带着南楠登上了属于专机。
“我们去哪里?”她像个孩子一样,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看着窗外朵朵掠过的白云。
顾云臣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
“燕西也去吗?”
“他会在那些城市里等着我们,”他耐心极好,不见丝毫地不耐烦。
南楠收回手,安安静静地坐着,笑得是从未有过的恬静宁和。
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走过去,与其说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选举,不如说是一场相依为命的流浪。
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总统夫妻是鹣鲽情深夫唱妇随,可后来,人们也慢慢地发现了第一夫人似乎有些不正常……
她总是怯生生地躲在总统的身后,一旦见不到总统,就开始大哭大叫,到处找他。
可找总统的时候,她又会念叨着另一个名字……燕西。
于是他们开始寸步不离,似连体婴一样。
顾云臣开会,辩论,都带着她。
每个夜晚,她都在他的安抚之下,卧在他怀里安然入睡,噩梦渐渐远离,梦境中不再有让她尖叫的猩红血液。
即便她还是念着苏燕西的名字,顾云臣也能淡然处之。
即便他自己一夜不能安眠,也是甘之如饴的。
曹营怕顾云臣吃不消,想找人帮忙,却被顾云臣拒绝。
谁也不如丈夫的手温暖,谁也不如他的怀抱,让他更放心。
他们最后到达的城市,是洛城。
那已经是一年多之后的夏末秋初。
南家院子里的荼蘼开得正好,红艳艳地,很喜庆。
南家老爷子已经到了癌症晚期,放弃治疗回家休养,见到回家的南楠,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南楠不明所以,轻轻地对他笑着,“爷爷,我不是一直都在家的吗?您昨天还和我一起去看过一场老电影,您忘啦?”
南家人声泪俱下,一片愁云惨淡,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只有顾云臣依旧眉目清朗,关键时刻承担着安慰所有人的任务。
南母抹了抹眼泪,“都知道你比谁都苦,既然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顾云臣微怔,半晌之后,才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吐出一个好字。
傍晚时分,南楠斜倚在栏杆上,顾云臣将她半圈在怀里,看着远处玩耍的云端,“要不要下去玩一玩?跟孩子在一起会更开心……”
南楠盯着云端的方向愣愣地瞧着,已经读一年级的小姑娘梳着两个小辫子,眉目之间隐隐有清秀之气透了出来,跟一年前的那个小不点很不一样了。
一个好字,差点将顾云臣逼出泪来……
这个字,他等了一年多。
她总是逃避和任何人交往,就连云端都只能和她说一些不算太亲近的话,小家伙为了这个事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却也因为知道妈妈是生病了,所以总是忍着委屈,一次一次地尝试着和南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