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斑斓,是不是也预示着她今后的生活,也可以这样?可以摆脱那些无边无际的灰暗?
可是为什么,神父身后的天使画像,那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嘲讽?
为什么……
南铮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提醒黎洛回神了,不过他依旧耐心,没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神父微笑地看着他们,带着所有神父固定装机模式的那种慈爱和温宁,“请问,黎洛小姐愿意嫁给南铮先生吗?”
“她不愿意。”
醇凉的声音和教堂的门一起打开,钻入他们耳朵里。
黎洛讶然回头,看到了门口的人……
乔司南。
他逆光而站,看不清楚表情,可身上却邋里邋遢,衣服皱皱巴巴,手上的纱布里又染了血。
但是,那双手却紧紧地握住自己的紫罗兰衬衫下摆。
他像一个亡命天涯的赌徒,在进行自己此生最大的一场赌博……
输或赢,生或死,天堂,或地狱。
南铮微微蹙眉,他无法在此刻开口赶人……因为他没有带任何人来,新郎也不能离开神坛。
黎洛更无法挪动脚步,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手里的纱布上……
那上面的血迹,为什么像是新的?
甚至好像还没有干涸?
乔司南抬步,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们,最后,在神坛下面站定……
仰望她……
“如果非要在这样的时候,你才肯听我的解释,那么我愿意……解释给你听。”
他往前站了一步,离她更近……
凝睇着她……
“洛洛,乔飞在机场给过你一枚铜弹珠,那不是弹珠,是监视器。”
“乔正宸在乔家装了很多这样的东西,每个房间里有二三十个。”
“他想要的,是我的崩溃,和绝望。”
“我只是……想保护你。”
“童宁没有怀孕,我根本就没有碰过她!以前没有,后来更不可能有!”
“她现在已经出国了,永远不会再回洛城。”
“至始至终……”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抬手,轻轻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里住的人,只有你。永远都只有你……”
他字字清晰,话语回当在教堂上空,那些鸽子们听到声音,也扑棱着翅膀,像是在为他加油。
他在为他的乔太太,展示着自己最深最大的诚意。
黎洛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苍青和疲倦,看着他一身落拓却难掩的风华,看着他身上那一抹耀眼的紫罗兰色,捏住捧花的手,微微颤抖着……
二三十个摄像头?
那是多严厉的监控?
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经历过什么?
冷汗慢慢从自己的额上浮,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南铮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乔司南适时抬手……
“乔太太,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他给的是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掌心温暖而干燥,掌纹清晰而明快……
一切,都还是她从前最爱的模样。
神父忍不住,出声提醒再一次走神的黎洛,“您愿意嫁给南铮先生吗?”
乔司南微微勾唇,带着一贯的自信……
他刚才已经回答过了这个问题,他不用再回答一次。
因为他相信她对自己的爱恋,相信她会在一起选择跟自己走。
因为这一次,他终于,终于如那海燕一样,顽强地穿破了所有的风雨,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将带给她一生一世的安宁和幸福……
她看着乔司南,目不斜视。
许久许久……才缓缓扯了扯嘴角,眼里染上一层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嘲讽的笑……
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
“洛洛……”乔司南出声,缱绻而温柔。
“洛洛……”南铮也出声,悲恸而绝望。
黎洛看着他们……
最后的最后,她平静的声音在教堂之中,在耶稣的神像之下,缓缓响起……
“乔司南,我不想一错再错了。这是我的第三次婚礼,我不想再出什么状况,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我只想好好完成这一场婚礼,请你出去吧。”
有什么画面,比这样的一幕还残忍?
似乎没有。
她坚定地对神父说,我愿意。
有什么声音,比这样的声音还冷酷?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教堂,却没有挽留。
有什么沉默,比这样的安静还要焚心?
似乎没有……
乔司南呆呆地坐在教堂外面的马路边上,看着眼前的几个工人将南铮那辆黑色跑车慢慢装饰出来……
车头,贴上了最美的最嫩最娇艳的,还带着露水的玫瑰……
车身,喷上了花样字体……
车尾,上面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心形氢气球,下面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易拉罐。
只要这辆车一开起来,就会有欢快的声音响起。
天大地大,无人再会去理会那发自他乔司南心里,最痛最深刻,却最细小最卑微的声音。
那种声音有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他仰头,望天。
狠狠地盯着那太阳,盯得自己眼睛都已经昏花,才想起来……
哦,那声音,叫心碎。
心碎,碎得再也拼凑不起来。
乔司南蜷缩起自己的双腿,想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