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翎这话可绝非虚言,他年少成名,奔赴沙场对敌千军万马之时也不过十几岁,而在他二十岁那年,南曌才出生。
瞧了几十年战场风云的人,生死都可置之度外,又怎么可能被这区区几把寒剑吓到?
“言归正传。”夏侯翎继续道,“圣王,还请你高抬贵手,将解药交予本王,今日之事,本王会当做过眼烟云,既往不咎。”
南曌一听夏侯翎这话,就忍不住冷冷一笑,这声低笑里夹杂着毫不加以掩饰的嘲讽,除此之外,还暗藏愤怒。
向他讨要解药?若是这位翎王知晓,自己也是受害人,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抬手执笔,快速写下一行字,南曌袖袍一扬,纸条从纱幔的缝隙中飘然而出,飞至夏侯翎身前。
夏侯翎接过一瞧,这上边儿的字同刚才一样漂亮,可笔锋之间,已经多了一股韵味,注入了一抹深刻的灵魂,字里行间显得笔酣墨饱,遒劲有力,鸾翔凤翥。
夏侯翎忍不住心微微一颤,都说字如其人,或许,此刻这一行字,才是真正的南曌吧!
但下一刻,这心里涌出的一丝赞赏便被眼底的内容打散得无影无踪了。
只见上边儿写道:“翎王,你我缘分,岂能当做过眼云烟,本王不要你既往不咎,不同意你既往不咎,请你尽情地”在这一字之后,还有几个硕大的‘圆点’符号,简直堪称点睛之笔,带的夏侯翎的心情也随之一点点落下,随着最后几字“鞭策我吧!”,完全地跌入谷里。
夏侯翎憋气忍了半晌,最后仍觉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袖袍一挥,带起一阵冷风,愤怒道:“南曌!你怎如此不要脸!”
能够让威慑三军的翎王口出‘不要脸’这三个字,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的夏侯翎,内心不是一般的崩溃。
可夏侯翎这带着悲愤的声音刚落,房屋角落,一声痛苦低吟便响了起来,同时有‘咚咚’的撞击声,从那厚厚的木制墙壁传出。
夏侯翎微一皱眉,目光一扫周身六人,这声音一出,这几位的眸色显然有所波动,他豁然转身,朝后大步一迈,单手成掌,朝着眼前不远处一个极不显眼的角落扇去。
原本就已经经受过一次伤害的墙壁豁然被扇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里边儿的暗门显现而出,暗门没有关紧,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从中露出一片雪白的衣角。
夏侯翎再瞧了几人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将门快速拉开。
一名白衣男子陡然抽搐着侧身倒下。
倒下前的瞬间,他下意识朝着夏侯翎抬眼看去。
“……”夏侯翎顿时惊得眼睛一瞪,这这这……这是什么怪物?
满脸的疙瘩不说,竟然还是绿色的?
“小六!”瞧着自己兄弟就这么倒在眼前,楼淼、楼焱、楼风三人终究有些忍受不住了,楼淼楼风惊呼一声,快速蹲在楼云面前,神色急切。
楼焱跟在后面,虽脸色仍旧冰冷,可眼里也涌上了担心。
夏侯翎难得有些发蒙,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陡然呵斥道:“夏侯翎!谁不要脸?本王道,你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这声音?是谁?
还本王?
这房间内,除了自己,还可以自称本王的?
夏侯翎嘴角一抽,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身看向南曌的方向,白纱朦胧,可隐约看见一道人影。
“南曌?”夏侯翎还是第一次如此怀疑自己的直觉,因为这声音难听得实在是有些人神共愤。
下一刻,白纱被人撩起,一人从中一跃而出。
当他落地,清风扬起。
然这清风,也掩盖不了他的怒火。
他那一双漂亮的明眸,带着汹汹火焰、带着悲愤指责、还带着一丝暴戾恣睢,朝着夏侯翎凌厉射去。
夏侯翎的嘴张得大大的,显然要把这辈子的惊讶都用了去,虽然眼前人的五官已经难以辨认,全数被一层怪异的疙瘩皮肤所掩盖,可夏侯翎还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此人正是南曌。
但是,南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还没来得及回话,南曌铺天盖地的责问就当头咋下。
“翎王,你看看本王这样子,究竟是谁不要脸?你的世子将本王弄成这模样,你这当爹的还来找本王要解药,你说说,这究竟是谁不要脸?”
“……”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夏侯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听着南曌这话,似乎自个儿,的确有些不要脸。
但下一刻,嘴又张得老大,震惊道:“你……说什么?是舒儿把你弄成这样的?”
“哼哼。”南曌骄傲地撇头,冷冷一哼。
“那菁侧妃?”
“哼哼哼。”南曌继续冷哼。
“……”夏侯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的面部肌肉,在这一瞬间抖动了上百次,那双黑眸之中,更是星月交替,变幻莫测。
又不可置信、又欣慰、又疑惑、又兴奋!
半晌,夏侯翎低低点头:“如此……本王知道了。”他缓步走向床边,步子一顿,“今日之事,谢过了。”然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屋内,才响起楼淼疑惑的声音:“主上,我们已经收到消息,忧老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预计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到达。既然如此,您为何要将此事告之翎王?”在楼淼想来,主上告诉翎王,必是为了夏侯舒手中的解药,可忧老马上就要到了,这解药若是拿了,还欠了夏侯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