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夏侯翎刚有动作,南曌身边的楼焱,便带来了话。
原来,南曌竟已动身入宫,一路往永寿宫的方向赶去了。
既然圣王已入宫,那夏侯翎自然暂且收回了命令,毕竟,若是自家舒儿没事,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同皇家直接起冲突。
南圣宫廷的水,可没有想象中的浅。他如今即便是拼命,也不一定能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甚至还来不及多想,为何南曌会对自家宝贝女儿如此关切,迫不及待入宫救援,夏侯翎便带上了陵侑,以及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赶回翎王府的陵佐、陆老七三人秘密地来到了这个小巷中,静候南曌的佳音。
这段时间,对于四人来说,都是格外漫长的。
那缓慢流动的时光,就如一根尖锐的刺,在不断往他们的心头刺,一点一点,逐渐深入,到了最后,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压抑了起来。
他们可都是经历过战场生死,都是从刀剑上走过来的人啊!什么绝境没有瞧见过?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们竟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在渐渐昏暗!似乎希望,正在点点走远!
终于,远处,那辆耀眼的豪华马车像承载着星光,慢慢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这简直就是救赎!
憋了许久的陆老七终于没忍住低低呼了一声:“格老子的,这位圣王大老爷可算是出现了,可等死俺了……我的乖乖哟!”
但夏侯翎,陵佐陵侑都没有回应。
他们不比陆老七的神经那般粗糙,心思更加细腻一些,如今这个情况,不亲自瞧见夏侯舒的人,他们都是不能放心的。
眼瞧着那马车终于徐徐停在眼前的路口,夏侯翎这才踏前一步,低低道:“舒儿,你在里面吗?”
里面无人回应。
世界,在这一瞬间突然安静起来。
原本无风的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刮得远处的密林瑟瑟作响,枯叶翩翩飞舞。
刮得夏侯翎等人的衣袂偏飞,黑发凌乱。
刮得他们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夏侯翎几乎是瞬间低低惊呼出声:“血腥味?谁的血腥味?她的吗?她受伤了?!他们竟然敢伤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凌厉,最后已然变成一只咆哮的狮子。他的目光,是如同野兽的汹涌,他的面庞,带着可屠尽天下的残忍,他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之中握紧,指甲深深掐入了自己的肉里,掐出一道深深的红印。
眼前的豪华马车,那侧面的黑色楠木车窗终于被人从中推开。
车窗之内,有蚕丝薄纱,有莹白珍珠。
他们抬眼看过去,就像是有一层浓浓的雾,笼罩在眼前似的。
而那雾中,一人的侧颜极致的冷冽,如千年冰雪,如白雪皑皑。
“是的,她受伤了。”南曌的声音很平静,但他落在夏侯舒脸上的目光,仍旧是止不住的心疼,这一路走来,他便心疼了一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颗冷漠的心,原来还可以再度疼痛这么久。
“什么?”夏侯翎只觉得天上陡然劈下一道闷雷,他身子微微摇晃,紧接着呼气吐气了好半晌,这才找到自己的思绪,望着南曌那模糊的侧脸,拱了拱手,静静道,“这次感谢圣王出手相救,他日我夏侯翎必报此恩。既然我家孩子受伤了,那本王便将她速速带回,立刻治疗。”
“让你带回去?”南曌的声音仍旧很轻,说到这里,他又一顿,最后才徐徐吐出,“凭、什、么?”
夏侯翎被南曌问这话问得有些愕然,不禁微微一愣,还没来得急开口说话,南曌的声音便继续飘了过来。
“凭你是一个足够尽责的父亲吗?冷落她十五年之久,还放任一位居心叵测的贱女人在王府作乱,无时无刻不想设计陷害与她吗?”
“凭你好不容易良心发现,终于舍得回过头来瞧她?”
“夏侯翎,本王告诉你,她若是呆在本王身边,那即便是有刀山,有火海朝她砸下来,本王都会为她扛着,在本王活着之前,决计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可是在这浩浩皇都之中,你夏侯翎带着三万精兵,还为她安排了暗中护卫,可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保不到她的安全!”
“夏侯翎,别告诉本王你有苦衷!这天下之大,谁没一两个苦衷,谁没一两个难处?可本王告诉你,即便有一日,天下之人都与本王为敌,本王也绝不允许他人伤她!”
“如若不然,本王便是倾覆了这天下又何妨?!”
说到这里,南曌慢慢偏头,一双凌厉的目光透过眼前的蚕丝帘,低低质问:“所以,夏侯翎,你且说说,本王凭什么要将她交给你?!有什么理由将她交给你?!”
南曌的话,简直字字如刀,夏侯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戳了无数个洞!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直都知道!
可当南曌将他的‘罪行’如此赤果果列出,摆放在他面前时,他才知道,他有多不够格,他有多糟糕,他有多不配!
他的身体甚至忍不住剧烈颤抖了起来!
终于,他抬头仰天,自口中发出一声咆哮之声!
“啊啊啊”
却突然戛然而止!
夏侯翎用手陡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眼睛一瞪,骤然从口中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就这么仰面朝后倒去!
一代战神夏侯翎,今日竟然就被南曌圣王的一张嘴,给气得怒极攻心之后,吐血昏迷了!
可没有人敢说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