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又看向窗外。
窗外的魆风骤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南曌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微笑,摆摆手对楼淼道:“你且先下去吧,如今良辰美景好天气,哪里适合谈论此等令人心生不悦之事?”
楼淼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此刻的天空比之方才又暗下去不少,明明是白昼,却如同黑夜,说是风雨晦暝再适合不过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天气’。
不过,那轿中躺着的某位……良辰美景这次运动得倒也算恰当。
楼淼默默低头:“主上,那……是否给那位回信一封?”
“本王可没空回信。”南曌拒绝地干脆,“你便替本王回了吧。不过,本王的皇兄对本王如此厚爱,本王不在宫中,他也能惦记着本王的终身大事,你这信,可得回好了,总得替本王强调一番感激之情,再问候一下他全家老小,最后一点可万万不能遗漏——那便是本王思念皇城,以至于得了相思之病,暂时没空回京。”
楼淼的心在哭泣。
自家主上的字可是一绝,那等风韵风骨,可不是他能写出来的,主上这意思,可不就是让他写一封明摆着的代笔书信吗?
那位,他虽然不怕,可再怎么说也是南圣帝国当今陛下,他去问候他‘全家’?还满嘴胡话?这……
但主上的命令,他怎敢违抗?
“属下领命。”看来他得下去好好思索思索用词了。
等楼淼退了出去,南曌这才抬手,将眼前的窗缓缓关闭。
视线被阻断的同时,南曌嘴角的那丝笑容也骤然收起。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的缘故,从侧面看去,他的身上突然涌上了一层阴诡气息,恍若那来自九幽地狱的夺魂恶魔。
可片刻,这种感觉便荡然无存,因为当他转身,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如霁月的笑容,不染丝毫杂念,有的只是关不住柔情四溢,直指不远处白色纱幔中的人影儿。
再不好的心情,瞧着他睡在自己的榻上,也能瞬间阴雨转晴,快乐无比。
南曌走进,伸出雪白手指,撩起白纱,淡淡含笑,低头看着眼底之人。
恩,他的睡姿可真可爱。
竟然是这般让人觉得欢喜的‘大’字形,虽然这榻并不小,可终究安置于轿中,夏侯舒虽然只有十五岁,却也比同龄人高上些许,这姿势一出,脚立刻钻出软软的蚕丝被,露了出来。
呵,那玉足也真白,竟是出人意料的小巧精致。
南曌再看向夏侯舒的面容,这张脸比起昨儿个,原本的苍白之色已经褪去,血色已恢复大半,一头黑发未扎,随意铺在他的脑后,让他俊美的容颜看上去比平日里柔和了几分。
哎,真好看。
南曌又往前凑近了些,将自己与那张俊脸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可这显然不能让他满足,他继续往前进,往前进,往前进。最后拉近得……那长长的睫毛就在咫尺,他细腻干净的毛孔都被他清晰收入眼底。
这个动作,一瞧就是存有非分之想人的行为。
但是此时此刻,如此想南曌,还就真的错了。
他承认,在平日里,他是没少有对这位夏侯世子进行非分之想的,可此刻,他还真的没有。
因为他的心跳,在如今突然剧烈加速了起来,那一下一下蹦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臆。
南曌忍不住抬起手,捂着了自己的心口位置。
他又突然想起和夏侯舒的种种。
倏然间,他眸深似海。
他的声音,极低极低,极轻极轻:“你说,是不是,我要把这心从心窝子里掏出来,捧在你的面前,才能让你看清,不瞎想呢?”
他人生中第一次对着一个人告白、宣布自己的决心,却被当做是‘叔侄之情’,他真的很委屈。论起来,他的‘皇侄’又岂止这一个?
什么狗屁叔侄之情,他又岂会在乎这个?
这委屈,又岂止一星半点。
如果换做以往,这等无视自己好意之人,他都不知道切了砍了宰了多少次了。可偏生这个,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小冤家,他是一点儿疼痛都不愿意对方承受。
不过,这一委屈起来,就总想给自己一些安慰。可给自己什么安慰呢?
南曌的目光慢慢下移,情不自禁落在夏侯舒的薄唇之上。这唇的唇形真好看,颜色也很好看,最重要的是,是它剥夺了自己的初吻……既然这唇的主子如此不解风情,就让它来替它主子还点儿债好了。
南曌如此一想,心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一片晴空万里。
毫不犹豫,低头就是一吻。
一触即离。
南曌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哦,方才速度太快了些,什么味道也没尝到……这次作罢,重来。
又是一吻。
哦,这次自己想其他事情去了,没注意……还是作罢,重来。
再是一吻。
哦……这次还行,但这感觉和第一次似乎有些不同,究竟是何不同呢?他还没感觉出来,继续作罢,重来。
就这样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两下,三下,四五下……
看这情况,如果没有人阻止,南曌是打算把这当做他人生的使命,一直继续下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南曌正啄得起劲儿,他的黑眸之中,突然映衬出一双同样漆黑的眸子。
这眸子很清很亮,带着丝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