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他们住的地方就在上京最繁华的花柳一条街背面,那里有一座废弃的鬼宅,别人都不敢居住,却成了他们最好的栖身之所。
前面是繁华、热闹、纸醉金迷的上京,后面是简陋、破败、人鼠混居的难民区。
果然有句话说得是对的,光明的背后,一定是黑暗。
破烂的屋子早已不能遮风避雨,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崩塌。
然当盛安颜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屋子的一处顶上被搭了几块木板,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遮住了那一方的空隙。
而在那底下平放着一块门板,门板上铺了一层稻草,还用陈旧的麻布垫了一层,上面躺着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姑娘,脸色惨白,白中还泛着青。
“她就是小花。”带路的狗子对盛安颜说。
盛安颜“嗯”了一声,走过去撑开小花的眼睛嘴巴检查了一番。
狗子有些好奇地看着盛安颜,问她道:“你是大夫?”
盛安颜轻笑一声:“怎么?看着不像?”
狗子点了点头:“是有点。”
盛安颜歪着头,耸了耸肩道:“那你今天学到了一个新道理,看人不能看表面。”
看人不能看表面……
狗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盛安颜替小花检查完了之后,拍了拍手道:“什么天花?你们去哪儿请的破大夫,真爱乱说话。”
“看吧,我就说不是天花。”
“就是啊,小花怎么可能得天花。”
“那不是天花的话,小花是得了什么病啊?”
一堆小乞丐七嘴八舌地问盛安颜。
盛安颜解释道:“是砒霜中毒。中毒的剂量不算大,毒死人不可能,充其量只能毒死一只老鼠。但是她中毒也有些时日了,所以若是我再晚来一天,她估计也就没命了。”
“砒霜中毒?”狗子听到这句话突地皱起眉头,面上狠意一闪而过,“一定是那家人下的毒!”
盛安颜想不通这群孩子都这么惨了,怎么还会有人对他们下毒,忙问道:“你知道谁是凶手?”
“是莫家!”狗子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我们被上京三傻搜光了身上的钱,又没有吃的。路过莫家后门的时候,有个满肚子油水的看门护卫扔了碗饭出来,说赏我们的。当时小花饿得厉害,我们就让她一个人吃了。却没想到……”
盛安颜一听这话,便想通了来龙去脉。
只怕那户人家的护卫是想戏耍一下他们,毕竟那碗饭里下的砒霜量不大,一般人家也会这样毒耗子,却不想小花一个人吃了饭,又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差点危及生命。
“小花的毒不是什么大问题,几服药下去,保证她跟从前一样活泼乱跳。”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这事儿盛安颜倒是敢打包票。
几个小乞丐听到这话倒是满心的欢喜,可是欢喜过后却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半天没有言语。
半晌,还是狗子开了口:“都拿出来吧。”
几个小乞丐没有一刻停顿,立马将身上的铜板全部都掏了出来,卖糖葫芦的那个小孩将小黑给的那串铜板郑重地放在最上面,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盛安颜,问说:“这些钱,抓药,够吗?”
盛安颜瞧着那些铜板仔儿,突地有些眼睛发酸,却没让任何人看出一丝端倪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哼哼了一声,道:“这点钱,只怕连点零头都不够。”
众人顿时急了:“那怎么办?小花马上快不行了!”
盛安颜将目光落在狗子身上,知道他是这帮人里拿主意的那一个,她只看着他,问他道:“想不想救人?”
狗子眼神有些凶狠,像个小狼崽,紧迫逼人地盯着盛安颜,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想!”
盛安颜还挺喜欢他这股倔强劲儿,一摊手道:“你们肯去黑风营的预备营,我就免费救她。不仅救她,我还可以把她留在身边,让她不愁吃不愁穿,平安长大直至出嫁。”
众人一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原本还以为她会提什么苛刻的条件,却原来只是让他们去预备营,而且还准备把小花养大!
这样的好事来得太突然,就像天空中突地砸下几块大石头,把他们砸得晕乎乎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盛安颜扫看了在场面面相觑的众人一眼,说道:“小花跟在我身边总比跟着你们好,至少今天的这种情况,永远都不会再出现。而你们,在预备营待到十六岁之后,想要上战场博功业也好,想要出来自力更生也罢,到时候我绝不会再干涉你们一分。”
说实话,有几个小乞丐早就开始动摇了,尤其是卖糖葫芦的那个小孩儿,小花是他的妹妹,虽然舍不得,但是如果能跟着盛安颜,那也算吃穿不愁了。
他率先开口道:“我去!”
一有人带头,剩下的也积极响应。
“我去!”
“我去!”
“我也去!”
一个个都要去,唯独那领头的狗子没有开口。
众人齐齐地看着他,他却抬眼看向盛安颜:“我去可以,但是仇报了!”
盛安颜挑眉看着他:“要报仇?怎么报?”
狗子说:“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几个站在莫家的墙外往里面扔火把,把莫家烧他个干干净净……哎哟……”
还没说完,他就抱着脑袋,有些怨念地望着盛安颜。
盛安颜收回敲人的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