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昨晚上和裴莫行的一番谈话,关于江秋的误会,关于很多人对她的评价,顾佳期都只能把这笔账算在自己的性格上。
太容易招人仇恨。
她自己长得漂亮,所以从来不会在穿着上过于张扬;出去聚会的时候,也就和几个还不错的女孩子聊天,尽量不往人堆里钻,哪怕有别人过来搭讪,她也基本上冷冷的对付。
顾佳期垂头,“你看,明明客户有要求,我却推三阻四。你说哪个公司敢用我这样的人……”
顾景舟空余的那只手忽然间握上妹妹的手,“佳期,你本来就是养在家里的千金,如果不是我们没用,你何必受这么多委屈。是哥哥不好,让你必卖自己的婚姻……”
“不是不是。”顾佳期知道,关于这件事哥哥心中一直都有负罪感,赶紧扬起一抹笑意,“婚姻这件事哥哥你就别说了,我真的很幸福,我一点也不觉着委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必须得面对外人,人吗,毕竟要在社会上生存,哪里能住一辈子的温室。”
“哥哥愿意让你住一辈子温室。”顾景舟的眸子温柔似水,顾佳期不觉笑了,不知道哪个女孩会被哥哥相中,大概会如同他所说的那么幸福吧。
顾景舟把车停在永巷外,他要和顾佳期一起上去,被顾佳期拦住,“不用了,带莫行去还行,带着哥哥就好像是在防狼了。谢总还是很有风度的。”
谢茗朗坐在竹林边的一个矮几旁。
他是托了鞋子坐在那里的。
“魏晋风骨,这家茶室颇有意境。”谢茗朗对顾佳期招了招手,“佳期,你过来。”
最后那五个字,说的仿佛她就是他的亲密爱人一样,温柔而又旖旎,顾佳期愣神片刻,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她今天穿了一双银白色的凉鞋,鞋跟不高,只是如果要和谢茗朗坐对面,她就要托了鞋子。
顾佳期略有些尴尬的在旁边站了片刻,便垂下头解开鞋子上的扣,托下后放在一边,跪坐在矮几边。
墨绿色的长裙掩住粉白软嫩的小脚,浅浅露在外面的部分,仿佛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犹如珍珠般的莹白秀美。
感觉到谢茗朗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双脚上,顾佳期往裙子里悄悄的收了收,才直起上身,将红泥小炉上温着的茶水,倒在谢茗朗的小瓷杯里。
谢茗朗又看她的手。
净白,纤细,若古代所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精致。
顾佳期的手险些没有稳住,微有几滴水洒在外面。
“佳期你别紧张。”察觉出顾佳期潜意识里的抗拒,谢茗朗终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说:“我对你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欣赏。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对女人的尊重,还有一种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谢总……”顾佳期局促的坐着,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句话。
“如果早几年认识你,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把你娶回家,放在身边琴瑟和鸣朝夕相处。”谢茗朗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看法,“但现在你是莫行的妻子,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待你,不让你受到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顾佳期心情有点复杂。
谢茗朗对于她来说,除却喜欢去酒吧喝酒,其他任何一个方面都不比裴莫行差。
甚至于在喜欢传统文化这方面,二人更加和契。
像他如此坦白的说这样的话,其实顾佳期一点都不反感。
她终于坐正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谢总抬爱。”
“别这么拘束,不然叫你来真的没什么意思。”谢茗朗摆摆手,“这间茶室的设计不错吧。”
“对挺好的。我想主人家应该是心特别安静的人,才能把这件茶室设计的出淤泥而不染。”顾佳期端起杯子,四处看了看。
“嗯。我的一个朋友。留洋回来的文化人,琢磨着搞了这么个概念茶室,其实就是附庸风雅的。”谢茗朗随口说,起手给顾佳期斟茶,一会儿就有个漂亮秀美的女孩上了几盘茶点。
“不算附庸。或者说这茶室的设计师很好。”顾佳期突然间有些惋惜,如果早点知道这设计师是谁,或者她能把新家的设计交给对方。
“你有兴趣的话,以后给你介绍。”
因为谢茗朗关于茶室的开场白来的非常迎合顾佳期的心理,她也比刚才自如的多,攥着手里的小杯子,浅浅啜了口后,才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对方,“谢总,我能问问,为什么你要把白露引进这个组吗?”
这个问题让场面一时间有些凝滞。
谢茗朗的心思和刚才冠冕堂皇的话,又开始有了冲突。
他那双深邃而又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似是商场上习惯了的尔虞我诈,谢茗朗将香烟取出,虚点了下又夹在手中,“佳期你觉着呢?”
谢茗朗和顾佳期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耐心而又温和的。
顾佳期想了想,“白露喜欢莫行,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你让她到这个组里来,是希望她介入到我们的婚姻吗?”
“如果你这样想,我不辩驳。”谢茗朗轻轻的拨弄着桌上的焚香,“我的确有这样的私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