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的燕展昭还未吭声,燕展映已经板起了脸,沉声斥责道:“危急关头,你虽是姑娘家,能知道拿起弓箭自保护人,八叔心里是高兴的,咱们家没有软弱可欺之人,这是你的钢性。八叔生气的是,你刚才那些话,说的叫什么样子!好好一个姑娘家,家里没人不疼不爱,却一派市井无赖子的样子!叫你爷爷看到,不定有多生气!你虽作了男装,也不该如此,你自己说说,川儿几个,哪个会这样与人说话?”
是呀,自己家软萌可爱甜美的小侄女,怎突然就画军爷都气的哑口无声了呢?
当然,人家哑口无声,也并非是被气的,大概是有别的原因的。
但此风不可涨!这丫头是得好好教训教训了。
她和小十感情好,小十舍不得骂她,且小十别看表面上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可到底是少年人,骨子里何尝没有离经叛道的因子?丫头又是个没娘的,不象别的姑娘家时时有人耳提面命,他这个做叔父的,少不得要唱个白脸。
云朝看着燕展映,也是一脸的惊愕。
老实说,家中的叔父,就数这位八叔存在感最底,平时最是好说话的人,咋就突然对她发飙了呢?
“是,”云朝怔愣过后,忙收起嘻皮笑脸的样子,垂首听训,“朝儿知道错了。八叔别生气。朝儿以后一定改了。”
爱之深才会责之切,长辈们教训晚辈大抵是出于爱护的心思,谁没事去骂别人家的娃?又没吃饱了撑的。虽然长辈们说的未必对。但作为晚辈,即便长辈们说的不对,也要体恤他们的一片拳拳爱护之意。更何况,其实,她不得不承认,八叔说的是对的。
说到底,这里不是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就是那个时代,作为一个淑女也不能耍无赖嘛。
而且,老虎不发威,她不能当成是病猫啊。这会儿的八叔,她可不敢去捊他的虎须,除非她接下来的日子不想过了!
燕展映被她这迅速而又诚恳的认错态度,给噎了一把,默了一下,无力的挥了挥手,道:“罢了,你知晓错了就好。也是我们做长辈的无用……”
听他这么说,边上的王四崇忙嘻嘻笑道:“燕八叔,您和燕十叔是,合该我们做晚辈的出面才是,哪能劳动你们呢?”
到底是闹了一场,几人也没了再聊天的心情。三个少年郎作辞,回了自己的船上,叶良辰对王四崇道:“为保这一路上再不出现这样的事,咱们这几船,也得打出漕帮的暗识了。再遇上这等没眼色的,我大概真要被气死。只是,后面的独孤氏的船……”
陈嘉茗笑道:“独孤家的船,你不必管。刚才那位漕军将领不是被请去独孤家的船上了么?我瞧着他从独孤家船上出来的时候,样子可不大好看。大齐能公然与独孤家人对上的,曲指可数,他们的船上,可是有一位将军坐镇的。要我说,你那漕帮的暗识,其实打不打出来,都没事儿。放心吧,这一路往北,应该不会再遇上今天的事情了。”
叶良辰和王四崇两人与陈嘉茗相交到现在,对陈嘉茗还是比较信服的,这家伙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凡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会应验。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思量。
他们两人要说论起心眼儿来,拍马也不及陈嘉茗。
王四崇一听,便拍了桌子:“成,就听你的。不过叶小花,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回头到了沂州,你得把这事儿给我闹清楚了。漕军这是出的什么妖蛾子!”
叶良辰吼道:“王死虫子,你要是再叫我叶小花,劳资和你至死方休!”
王四崇掏了掏耳朵,嗤道:“尝堂县学生,瞧你这成语用的。连我个粗人都不如。我对你个小花儿可没兴趣,小爷我喜欢的是真花朵!”
小叶只有在面对小王的时候,才是从来不管自己天真纯良的形象的,听了这话,抬了脚脱下自己的鞋子,便往王四崇的脸上拍了过去。板砖没有,劳资鞋底还没有么!
陈嘉茗为免受池鱼之泱,果断的侧身一让,不再理会这两个二抽,施施然,去了楼上。
而燕家叔侄这边,燕展映到底舍不得真骂云朝,又担心这丫头面上没事,可毕竟是小姑娘,万一要是吓着了呢,但打发她去楼上歇着了。
等她上了楼,燕展映不免带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一眼燕展昭。
燕展昭苦笑道:“八哥放心,我以后一定好生管教那丫头。我现在就上去好生说说她。”
燕展映道:“是得好生说她一次。我看她和你顶亲近,也好说道。丫头是不是被我刚才给吓着了?我瞧她刚上楼的时候,都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燕展昭心道,八哥您太天真太自信!您侄女那样的人物,是会被几句话给吓着的么?
“是,我瞧着好象也有些吓着了,我这就上去看看她。到底是姑娘家,平时再调皮,也不比小子皮实。”
对此,天真的燕展映深以为然,忙催着燕展昭去看云朝。
没精打采正斜歪在罗汉床上抱着大迎枕反省的燕云朝一看到燕展昭上楼,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来:“小十叔。”
又看了看他的身后,见燕展映并未一起跟上来,倒是松了口气,从罗汉床上坐起,往里头挪了挪,给燕展昭腾了地方,才道:“八叔没跟您一起上来?”
燕展昭笑道:“你八叔怕你小人儿不经吓,担心你受惊,又怕你刚才被训了以后不敢见他,让我过来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