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说话的妇人姓王,大家都说她王氏,见那几个妇人面色讪讪,其中有一位妇人还点头认同,默了默,又继续道:“五老太爷家从前待族里有大恩,咱们可未曾报过恩,如今倒好意思说他们不帮咱们?便是同族人该守望相助,却也没得叫一家助,百家受恩不报的道理。这豆芽,人家送是情份,不送是本份,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再则,五老太爷家可没不帮着族里,那油坊每年可有一成的利,是给族里族学,儿女嫁娶,还有置祭田用的。你们几家若是都不受这恩,再说这些话不迟,我年纪轻,却也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几位嫂子年长于我,说这些话当直不亏心?”
被这妇人这么不留情面的一说,那几位妇人个个脸红的如那煮熟了的虾。
几个妇人红着脸面面相觑,昆婶子崔氏张嘴想说什么,那年轻媳妇已先行了一步,道:“几位嫂子怕是还要边走边聊吧,我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回去哺食呢,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急步走了。
之前那位点头认同王氏话的一位妇人,也忙跟了上去:“嫂子们慢走,大半天未着家,家里也有事,我也先行一步。”
说着,追上了王氏。
两人甩开了后头的几个妇人百十米远时,那追上来的妇人才道:“王家妹子,你这又是何必,得罪了她们,不定以后要在背怎么嚼你舌根呢。”
王氏苦笑了一声,却正色道:“晖嫂子,你的好意我知道,我只是不爱听她们那些话。都说燕家诗礼传家,是咱们盱城县的望族,我爹好歹也是个秀才,我也读过些诗书,当初听说是燕氏聘娶,家里只略打听了一下婆家,看着燕氏的名声,虽婆家贫寒,也把我嫁了过来。不想,这可真正是,哪家都有些这样的人呢,我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忍不住说了些难听的话,晖嫂子别放心里去,我也不是针对你。”
被叫晖嫂子的是妇人道:“我也觉得她们说的不对,只不象你性子直爽,敢去反驳。心里却是敬佩你的,这不,你一走,我就跟了上来?”
王氏笑道:“嫂子能跟来,可见嫂子也是个心善又有主见的。其实说句势利的话,跟着她们瞎瓣扯,又能得什么好?我家侄子大牛,你是知道的,年初的时候和我那可怜的嫂子钱氏,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你瞧,至大牛得了十三娘那孩子的眼,如今几间大瓦房住着,不知道多敞亮呢。大牛那孩子又是个孝顺的,钱嫂子哪天不是穿着绫罗绸缎?三餐哪餐少了精米和肉?大牛怕她娘一人在家里不得劲,又怕他娘身体不好,还给买了个小丫鬟回来服侍,可不是比我们过的都好?我与其听她们在那里酸来酸去的,说些失良心的话,还不如巴上五老太爷一家,得些实惠呢。”
晖嫂子听她这么一说,再想想年初时钱氏和他那憨儿子狗都不愿去靠的光景,也不由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说起来,钱嫂子也是好福气。钱嫂子那去了的男人,和你家男人可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当初你们家也没少帮衬着他们孤儿寡母的,如今他家是起来了,就没帮着你男人也谋个事儿?”
“怎没帮衬?十三娘是个心善的,她家出的点心可没少往钱嫂子那里送,我家小子和丫头可沾了不少光,钱嫂子是个疼孩子的,那些点心和吃的,大多落了我家小子和丫头的肚子。就连大牛那孩子给他娘买的做衣裳的料子,夏秋两季,钱嫂子也给我家小子和丫头做了两身呢。还有我家那口子,大牛也说了,十三娘家里怕是还要找个送货的人,我家那口子是个会赶车的,大牛说同十三娘去求个情,让我家那口子也去给作坊里送货呢。还有,我家那小子读书,大牛也没少送些纸张过来,光这纸张,一年可就给我家省了不少了。不为别的,只为这,那几位骂五老太爷一家,我若还帮着说嘴,我还是个人么?”
说的晖嫂子连连点头,又羡慕道:“谁也不成想过大牛那孩子还有如今这般出息,钱嫂子真正是个有福气的,难得母子两个都记恩呢,晓得帮扶你家。若是你家那口子有了差事,家里的田地也有进项,这日子就不愁了,再等你家小子读书出息了,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倒是我家的情况你也晓得,不知道哪天才能出头呢。”
王氏安慰道:“什么记不记恩的?不过是一家人相互帮扶。晖嫂子也别愁,这如今呀,日子眼看着就好起来,咱们族里到底不边外头人家,这不,儿女婚嫁,族里多少都会添补些么?咱们家又都有桑田,明春开始也能养蚕了,这又能添些进项。再则,明九爷不是说了么?往后各家整桑田砍下来的桑枝儿,他们都收呢。多少也是个钱不是?等你家晖族兄也能找到些事情做,这日子可不就更有盼头了?”
晖嫂子愁道:“你说的自有道理,可我家那口子是个老实不吭声的,差事哪里就那么容易找的?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就象你说的,总归比外头那些人家的日子要好过的多。至少如今饿不着肚子了。人得知足。”
两人相视一笑,都急步往家里赶。
云朝姐妹并不知道她们走后,那几位妇人的官司,不过那几位妇人的话,却让她意识到,自己家这日新月异的景况,这是招了人的眼了。
云畅也皱眉担忧道:“姐,那几个老婆子……是不是村里人如今看待咱家……”
云朝安慰道:“这世上不招嫉的只有庸人,难不成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