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坊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生产出现在这样品质的纸来,云朝已经很满意。这得益于她对桑皮纸技术的了解,尤其是日光漂白技术,远高于现在的造纸水平。
但蚕丝纸她只是知道蚕丝可以造纸,要说怎么造,她自己也一样一头雾水,云朝摇了摇头:“云中哥,我只是知道蚕丝可以造出顶级的书画纸来,用作窗布,透光度极高,但我并不知道工艺,所以只能靠师傅们自己慢慢摸索。其实现在师傅们的造纸水平,远非我能及,我不过是动动脑子和嘴皮子罢了,所以我去不去,都一样。你回去告诉师傅们,这事儿不急,一年不成咱们就三年,三年不成就十年,总能制造出来的。现在能造出好的桑皮纸,咱们的纸坊就有存在的价值,不怕开不下去。”
得了云朝这句,大牛也就不急了。这些日子,纸坊里专门负责新产品开发的师傅们没日没夜的实验,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是一直没有成功,他这个纸坊的负责人,哪能没有压力?
“有朝妹妹这话,我就放心了,我生怕不能完成朝妹妹交待的事儿,耽误了妹妹的正事。”
这傻小子就是实心眼,云朝笑道:“若是实在不行,让师傅们先放一放,兴许哪天就能有新的思路。倒是给金陵三伯父的那些纸要抓紧。还有,过些天,除了负责研究新品的师傅留下,其它人,都要送走。”
这话一出,大牛吃了一惊:“朝妹妹,咱这纸坊不是做的好好的么?为什么要把人送走?”
云朝忙低声道:“不是不要这些老师傅们了,这些人可是宝贝,哪怕有人也一千两银子买一人,我也不会卖的。是在别的地方建了更大的纸坊,需要这些老师傅。纸坊建在咱们这边,太招人眼。我不想惹麻烦。爷爷年纪大了,大哥去了军中,二哥三哥都要读书,且将来出去游学,进京赶考,在家的时间有限,若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就是没有外头人的人盯着,咱们族里那些人的麻烦就够喝一壶的。财帛动人心,云中哥,这些纸的价值,你当清楚。所以,咱们这边只负责研究新品种,动静小些,不至于招人眼,真正生产纸张的纸坊,不能放在这里。”
大牛不是笨人,听了这话,自然明白云朝的顾虑,但把纸坊搬到别的地方,他更担心:“朝妹妹,你担心的我都懂,可这纸坊放在族中都不能放心,搬到外地,更没了根基,若是叫人盯上,咱们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云中哥不需要担心,我既决心把纸坊搬走,肯定是不怕外头的人麻烦。那纸坊是交给别人建的,咱们只派师傅,生产和销纸,咱们不管,咱们只负责每年拿分红就成了。”
大牛担心道:“这样倒是省了不少事儿,也不怕惹了别人的眼。可,你找的人可靠么?”
云朝笑道:“放心,是祖父找的人。”
她总不能告诉大牛,那人其实是她亲哥吧。要说是她找的,她一个小姑娘能认识什么人?没得让大牛担心,不如打着祖父的名议,祖父是大牛最尊敬的人,搬出祖父,他便不会再担忧。
果然,大牛听说是五叔祖父找的人,便露出了个放心的表情。
云朝继续道:“云中哥,咱们这纸坊将来只作研究新品用,兴许以后也会一起搬去新的纸坊里,所以,我问你,你是想去新纸坊,还是愿意待在这边?若是去新纸坊,我别的不敢保证,一个管事的位置肯定能许你。若是留在这边,这边的纸坊,还是一切交由你。”
“什么管事不管事的,咱不图那虚名,朝妹妹又没亏待过我,如今日子且过得去呢。再说我娘还在村里,我怎能走?我觉得待在现在的纸坊就很好。再则我觉得研究新的品种也挺有意思的。每次出了好纸和新纸品,我这心里就高兴。我不走。”大牛摇头道,“若是不在家里,可就吃不到朝妹妹做的好饭食了。”
这个吃货!
云朝其实也不希望大牛离开,这家伙别看长的粗犷,对造纸还挺有心得。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对造纸的熟悉程度,竟比云朝要深的多。
“云中哥留下最好。对了,你家的屋子建的怎样了?”大牛和钱婶子如今还住在老宅子里,他手里头有了些银子,便在云朝家不远的地方买了片地,新宅子就建在云朝家边上。
大牛笑道:“我和我娘总共就两人,新宅子不过是两进小院加个院子罢了,估计比元娘姑母家的宅子要早建好。兴许你们还没搬家,我和我娘已迁进新居里了。”
“那乔迁新居的时候,云中哥你可得说一声,我们给你撩锅底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送走大牛,云朝去厨房里帮小叶儿一起做点心。
转眼之间,便到了码头那间小食肆开业的日子。
因不是第一间食肆,前面已经有例可寻,且又有钱二福这个大掌柜的张罗,云朝不过是在开业那天带上小叶儿去帮着忙了一天。
因百家食肆在城中本来就有了名气,码头上的人也多听说过,知道这家食肆里的吃食便宜干净味道又好,且又是外头没有的,因此开业当天仅老顾客,就坐了个满座。
钱二福会做人,小食肆里的吃食又实在好,不只那些码头上的人爱来吃,且过往的客商经过时,也会跟船工们打听这附近的食肆酒楼哪家好,船工们多会介绍一下百家食肆。因此码头的百家分肆自开业起,生意一直很火爆,竟是比城中的老店每天的营利要高了近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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