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燕展昭这辈子最恨别人拿他这张倾世无双的脸说事儿,但被这丫头这么摇头晃脑的一叹,他又实在生不起气来。
让他微微有些讶然的是,他非但没有生气,竟还有些好笑,不,不是好笑,好吧他承认,被这丫头说他生的好,心里头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欢喜的。
而且小丫头的说词也有些意思。
这看脸的世界。
莫名其妙的喜感。
燕展昭忍着笑睇了她一眼,小丫头骑在她那匹黑色的骏马上,巧笑倩然,美目弯弯,顾盼之间熠熠生辉,田野初春的新绿映衬这下,让人无端就觉得,这春光里的岁月,便是千年万载****如此,也是不叫人厌的。
云朝脱口一句拿脸说事的话后,也有些微后悔,总听九叔说这位小十叔最恨人家拿他的脸说事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偷偷瞥了美人儿一眼,他睇着自己,神情间似怒似笑,这到底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云朝一时拿不定主意,便不敢再开口,怕自己口无遮拦的,再说错了话。
她虽然自认自己的智商也是不低的,但家里多智近妖的生物实在太多,而这位美人儿十叔好象又是其中的翘楚,真惹他得生气,她怕被整的死去活来的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唉,云朝想一想,莫名有些忧伤。曾经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可和身边的这些妖孽一比,她真为自己的智商捉急。说好的穿越者的王霸之气呢?说好的征服世界呢?她只有天天智商被打击的垂头丧气!
燕展昭见小丫头一边偷偷儿打量自己,一边又是一脸的忽喜忽忧忽悲愤忽坦然的复杂表情,也不知道这丫头那小脑瓜里又在想什么,便也懒得理她。
一时两人无话,信马由缰,不时便到了二河边上。
春风拂过,新生的芦苇如绿波延锦。
春光正好,云朝跳下马来。
“小十叔,我去瞧瞧我的木伐还在不在,你把马拴树上可好?”
燕展昭下了马,点了点头。
云朝提着弓背着箭袋,拨开芦苇,向河滩上探了过去,不时,小小的身影,便掩没在新绿的芦苇丛中。
燕展昭拴好马,顺手扯了几根扬柳枝,倚在柳树下盘起花环来。
小时候常玩的东西,不一会儿,便盘起了一个杨柳环,就听小丫头在芦苇丛中叫道:“小十叔,快过来,木伐还在呢。咱们要不要去河里玩一会儿?”
燕展昭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到了跟前,顺手把柳枝环套在了小丫头的头上,那丫头非但没有生气,还高兴的冲他扬了脸笑:“小十叔,这是你编的?”
又见他手上还拿着几根柳枝儿,便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十叔,你再编一个,我们一起戴好不好?这叫叔侄装。不对,叔侄花环。”
燕展昭一笑。
至从十岁之后,他还真没有戴过这种玩意儿了。一时童心起,也不说话,见云朝解了拴着木伐的绳子,便跳上木伐,站稳脚,便双手翻飞,很快又编了一个,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看着自己那丝毫没有地气,仿佛不似活在人间的美人儿十叔套上柳枝编的环戴在头上,云朝也不知整的,就觉得可笑的很,她可一点儿也不会憋着自己,总归这会儿两人都在水里,就是她家美人儿十叔生气,难不成还能把她丢进河里去?云朝哈哈大笑。
她这一笑,舜间惊起水鸟无数。
燕展昭瞪了她一眼,却是心情愉快。
见有飞鸟掠过,云朝也顾不上笑了,从背上抽出羽着箭,搭起弓来,双眼微眯,也不见她瞄装,燕展昭就听见嗖的一声,不远处,已经有一只低飞的野鸭落入水面。
云朝也不管,继续抽出一支箭来,这回拉着弓弦的时间略长了些,燕展昭侧面看着她,平时笑嘻嘻似是一点儿正形没有的丫头,此时双目微眯,神情专注,整个人都如一支快要出弦的利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的美。
这是他从未在其它女子,不,甚至说是其它所有人身上见过的力量和美感。
不温婉,不纤弱,可这种美,却让他微微生出向往和惊叹。
这一刻,小丫头仿佛沉浸在一种只有她自己懂得和拥有的世界里。
而他被排拆在外。
等到她一箭破空,燕展昭似首被弦响的声惊醒,就见小丫头兴奋的跳起来,欢呼着:“射中了,小十叔快看……”
结果,话还未喊完,美人儿十叔还不知道要看什么,就听那丫头“咚”的一声加“啊”的一声惊呼,木代边上水花四溅,小丫头已经落在水里。
云朝觉得,她这辈子八字一定和水相克。
她水性不错,所以从开始的惊慌过后,便镇定下来。
简直没有脸见人啊。射中两只肥飞鸭,原以为今天又可以美美吃一顿了,结果果然乐极生悲,所以说,残害生灵是要遭报应的么?
可这报应是不是来的快了些?
云朝决定憋口气在水里先做一下心里建设,把脸皮酝酿的厚一点再浮出水面。
天知道她家美人儿十叔有多喜欢打击她的自尊,这回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呢。
而木代上的燕展昭,手足冰凉的呆在那里。
小丫头落水后,便不见了踪影,燕展昭被飞过的水鸟惊的回过神来。
可头脑里却还是一片空白。
“朝儿,朝儿?”
云朝隐隐听到水面上的呼唤,她才想起,虽然她不好意思,可这一落水,美人儿十叔并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