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洗漱完,换了居家的宽宽松松的长薄棉袍,舒舒服服的躺在榻席上,兰芝拿了棉巾子一边帮她揉头发,一边说话。
“郡主,刚兰巧让小成子去了大厨房那里要了些食材回来,我让厨房里给您先下碗辣子面,回头用些?京城寒冷,瞧您这脸上皮肤干的,厨房里也炖了些汤,回头您也用些。两位侧妃娘娘一早派了人来,问您需要些什么,尽管打发人去说,还说等您歇好了,抱着三少爷和三小姐来看您。”
云朝也对那两个新生儿很有兴趣,也不知道两个小东西长什么样子。秦王俊伟不凡,两位侧妃也是美人儿,想必生的都不错吧?
到底和她是有血缘的弟弟妹妹,虽则平时不提,心里却还是有些好奇和牵挂的。
云朝脸上露出些笑意来,道:“我记得我给两个小东西都准备了礼物,这些东西都是你收着的?回头找出来,两位侧妃来的时候,好给她们。”
兰芝应了下来,默了一下,才道:“二少爷……也打发了人过来,说是想来看郡主。”
云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兰芝说的二少爷是谁。
云朝一直都知道瞿妃生的刘琮。
堂兄妹们对这位瞿妃生的儿子风评都还不错,就是和哥哥刘瑜提起来时,刘瑜对他的观感也不差。当初皇伯父把他弄到刘瑜的边军里,明面上是把刘琮的生死交到了刘瑜的手上,事实上,何尝不是对刘琮的维护?
人和人相处下来,若对方不是太坏,总归有会些儿感情的。何况据说刘琮也确实不错,少年郎温润如玉,天生温柔善良的性子。
可惜他投错了胎,没个好妈。
云朝默了半响,就在兰芝以为她不想见的时候,云朝才道:“见就见吧,让他午后过来。”
云朝对这样一个人人都说不错的少年,委实生不出什么恶感来,总要亲自见一见。不过其实见不见的,差别也不大。
她和瞿氏有生死之仇,而瞿氏是他的亲娘。
云朝摇了摇头。其实不见也罢。但他们有同一个爹,生活在同一个府里,兄妹的关系,又如何能避之不见?
那见就是了。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会迁怒,可瞿氏……等到她和大哥的都成亲后,尘埃落定,也是到了瞿氏该为从前的事,付出是终代价的时候。
这世上没有欠债不还的道理。
兰芝欲言又止,云朝一笑:“我知道你顾忌什么。我是嫡出,他是庶出,便是居长,嫡先于长,也该是他来见我。再则,我是有封号的郡主,他不过是秦王府庶出的少爷,没有我俯就他的道理。若我真那么做了,不安的是他。”
兰芝便不敢再多说。
外头的人都以为瞿氏是秦王继妃,可是在云朝和刘瑜面前,瞿氏什么也不是,甚至不比宋吴两位侧妃。刘琮是绝对不敢在她面前摆什么嫡兄的款的。
头发干了,厨房里送了碗面来,云朝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兰芝端了碗银耳莲子羹来,云朝用了后,便躺下来歇了。
等用了午膳,略歇了会儿,兰芝便过来禀报,说是刘琮求见。云朝让人请他进来,倒是想起和她同来的京城的钱二福:“钱大掌柜可按排好了?”
这事是小松子去按排的。
兰巧早得了小松子的回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回禀,见问笑道:“按排进了将军院里的客院住,小松子和那边说了,钱大掌柜是郡主得用的人,那边一应都是按将军幕僚的待遇按排的。奴婢会让小松子每天去一趟瞧瞧,郡主放心,不会慢怠了钱大掌柜。”
几个兰在盱城县待了两年,自然知道钱二福虽然只是个掌柜的,在郡主心中的份量却不低,且确实也是郡主最得用最依仗的人,小松子把话递到了将军院里,没有人会不长眼给钱二福脸子瞧。
云朝笑道:“回头你和小松子说,我这几天怕是要忙,没空见钱大掌柜,让他和钱大掌柜的说一声,若是想逛逛上京城,就让小松子按排人给他引路。过几天我再寻他说话。”
兰巧清脆的应了。
刘琮也进了屋。
看到闲闲斜倚在罗汉床松软的迎枕上的云朝,刘琮也说不清心头是个什么感觉。
他心里,记得的还是大妹妹小时候的样子。
那会儿还是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
有几年未见着了?
开头都以为这个妹妹被人拐了去,后头又传回来说是死了。只是死了的消息没传到外头,只自己家人晓得。虽然宫里一直掩着这消息,只说她因身子不好,叫皇后娘娘养在了宫里,可他真以为她死了,难过伤心了好久。
又觉得愧疚,他再傻,可感觉到母妃和琬儿听说大妹妹死讯后那努力掩住的得意开心,也知道大妹妹的死,和他那位看上去温柔美丽的母妃断不了关系。
那时候他的心里除了愧疚,还有愤怒。
大妹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那么可爱,母妃到底是怎样的心肠,才舍得把这样的可爱的孩子害死?
也就是那时候,表面上他还是那个懂事又孝顺的儿子,可内里,他甚至连看一眼母妃都不想。皇伯父把他打发到大哥身边的时候,母妃又怒又惊,和父王大闹了一场,可他心里却是高兴的。
能远离京城,远离这些所谓的亲人,远离这些阴毒的事情,哪怕他真死在大哥的的手上,他也不后悔,全当是给大妹妹赔命了。这是他们母子三人欠大哥和大妹妹的。
大哥对他的冷淡和不闻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