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越发感概家里有个名医有多重要,她下定决心以后待冯老头如待爷爷燕宏扬一般孝顺。
又让白脂跟着冯老头好生学医。虽说以她的身份,若在京城,宫里的太医不说,便是御医也使得,但她哪里又会一直待在京城呢?
地方上虽然也有太医,但冯老头的神医之名不是瞎传的,又岂是那些医者能比得的?
云朝又生了个心思,好生孝敬了冯老头两天,到了启程的日子,玉雪和沈珏也来相送,顾少谨随着燕家人一起去盱城县,顾知府夫妻两也抬了不少金陵的土仪过来,又有玉雪送的,三伯父家送的,再有云朝兄妹们这些日子在金陵买的,再加上兄弟几个一路去松江府买回来的,两艘大船被填的满满当当。
独孤游笑道:“知道的是咱们走亲戚回家,不知道的,还当我们举家搬迁呢。”
云朝原还担心独孤游晕船,可独孤游的胎相稳当,再加上心情好的原故,看着沿河两岸的秋光水色,非但没晕船,每天还必到甲板上待上半天,欣赏秋景,嘴里还念叨着,说是古瓜州渡这回却是能去玩一回了,可惜那茅山的风光,只能等以后有空再去欣赏。
云朝陪了她一天,见她无恙,便跑去祖父和哥哥们的船上,跟在冯老头左右伺侯着,冯老头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丫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想求着老头我?”
云朝腆脸奉茶,笑道:“冯爷爷您神机妙算,卧龙先生再世,都比不上您呀。琯儿还真有件事情相求。冯爷爷应不应?”
冯老头瞪了她一眼:“我就知道这些日子我的口福不是白享的。宴无好宴,你且先说是什么事。若狮子大开口,我可不顾你祖父的面子,必要打你一顿。”
云朝白了糟老头一眼,指着自己的脸道:“就我这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娇惯着养大的,何况我还这么孝顺,冯爷爷您舍得揍我?”
冯老头笑骂:“臭丫头越发爱自吹自雷了。快说快说,我还得和你爷爷下棋呢,没得耽误我赢你爷爷的好茶好酒!”
云朝笑道:“知道您爱酒,我可是给您藏了不少好酒,我爷爷我都没舍得给他。专留着孝敬您呢。”
冯老头这才高兴起来,夸道:“臭丫头孝心倒是有。看在你给我藏了不少好酒的份上,我且应下,快说。”
“也不是什么别的事儿,我这不是在盱城县学开了间义学堂么?挂的还是皇家义学的名头呢。我寻思着,教书育人,也不能光教那四书五经不是?这天下读书人要是都科举当官去了,百工百业,谁还干呀?离了百工百业的,做官的也得喝西北风去。再说我那义学多收的是穷人家读不起书的孩子,让他们识字又不是为着做官,是为了以后有傍身的本事,能挣口饭吃,活的容易些。因此便想多教些实用傍身的技能。可这世道,匠人也罢,医者也罢,传家的本事都不愿意外泄,我想寻先生都难。冯爷爷您这一身医术,何不多收些弟子呢?我也不叫他们白学,但凡学了,以后亦不可弊帚自珍,也得无偿教人才成。我也知道这要求有些过份,可我想着冯爷爷您医者仁心,定能明白我的。”
冯先琪万没想到,云朝提的竟然是这么个要求。
他因性子古怪疏狂,还没正经收过徒弟呢,便是白脂,虽然也认真教了,可并未当成自己的正经弟子。但云朝说的这一席话,却让他叹息。
老头子摇了摇头,云朝正以为他拒绝了呢,不想他却叹道:“丫头竟是有大仁义之人。老头子我没你那么高尚,心里却也敬那有仁爱之心的。只是学医这事儿,也得看灵性和天份,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也罢,左右我也没别的正经事儿做,便应下你又何妨?不过丫头你也别指着我整天待在那你义学堂里,我每隔三天去一趟义学授课,若真有在医学上有天份的,我再挑几个带在身边教导。”
云朝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就应下,听了这话当即大喜:“冯爷爷,我可代义学里的那些想学医的寒门学子们先谢谢您了。您放心,您便是不收弟子,不还有孙女儿我呢么?我给您养老送终!”
冯老头摆了摆手:“待我百年后一杯土坟足矣,养老送终也不指着你,好茶好酒供我到死,便成了。”
燕宏扬笑骂:“老东西倒会算账呢。送你入土才花几个铜板儿?我孙女供你下半辈子的好茶好酒,得多少银了?”
冯老头眼一翻:“丫头愿意,你管得着么?”
原本从金陵至盱城县,也不过一天多的时间,结果因在瓜州古渡和广陵都停了船,见识了古瓜州渡晚间的十里银河,广陵瘦西湖的迤丽风光,待回到盱城县,已经是第四天的午后了。
好在九叔得了他们回来的信儿,早按排了马车在码头接人。
因着行李太多,搬了半个时辰才完。云朝几人的马也从船上牵了下来。独孤游和玉妍玉灵都上了马车,惟有云朝和哥哥们一道骑马。云朝跟在冯老头和爷爷的马车边上陪着说话。
冯老头感叹:“我这飘零了大半辈子,四海为家,哪里又都不是家,倒是在古庄住了一段日子,竟当成家了,这许久未回,心里竟惦记着。也罢,丫头给我寻了个正经事儿,往后我可就不走啦。”
云朝心里巴不得呢。且爷爷有这老头作陪,也不孤寂。最重要的是,家里有个神医在,一家人的健康都有了保证。
云朝笑道:“冯爷爷您要是不嫌弃,便把这里当成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