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在朝中呼风唤雨的秦天德似乎遭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挫折,不但自身遇到了不少艰险,更是累及妻儿,这些事情的具体情况虽然保密,只有有限的几人知道,但风声却传遍了临安官场。
官场中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各部尚书李瑜、陈规、王贵、王庶以及翰林学士王君晓等在心中替秦天德担忧,他们都不是知情者,不过都担心秦天德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就连在朝中总是跟秦天德唱反调的参政知事李光也为此事询问过赵鼎张浚,言谈之中带着些关心和担忧。
当然幸灾乐祸等着看戏的官员还是占据了绝大多数,而且是以范同为主。
监察御史勾龙如渊曾经与其密谈,想弄清楚秦天德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更想知道是否有机会顺势踩上一脚,落井下石,将秦天德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范同的谨慎使得其拒绝了勾龙如渊的诱惑。
作为一心用在揣摩人心以稳固自身地位的他,对秦天德的了解,在临安城中算得上是前几名了。别看秦天德好似被人钳制,处处吃瘪,妻儿失踪也默不作声,不过他很清楚秦天德的性格。当年面对秦桧强势时,当秦天德表现出最为顺从的一面时,实际上却是敲响了秦桧的丧钟。
能够对付秦天德的只有皇帝赵昚,而且还需要时间等待赵昚的成长,这是范同可以肯定的事情。所以不论究竟是谁在对付秦天德,只要不是赵昚出手,他绝对不会参与。
秦天德这些日子频繁调动三衙兵马以及临安府的衙役,这让范同明白出手的绝对不是赵昚,而且赵昚不但知道秦天德在做什么,更是放手支持秦天德。
所以他拒绝了勾龙如渊的提议。
临安城宵禁之夜,虽说城中兵士把守,衙役巡逻,城中百姓全部待在家中,但竹车门、南土城门两处民房内发出的惨叫声、厮杀声还有打斗声早就惊动了附近的居民。
等到天亮,这些一夜未眠的百姓纷纷出门前去看个究竟,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每有尸体、没有血迹,就连墙壁上也没有刀剑的划痕,那两处民宅内干干净净,仿佛像是刚清扫过一般,只是里面也没有一个人。
联想到当晚的宵禁,不少人开始揣摩其其中真相,很快就有各种小道消息流传开来。由于信息的眼中缺乏以及联想力的丰富,导致流传出来的消息五花八门奇形怪状,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像是范同这样的人就跟寻常百姓不一样了。虽然他曾派人前往三衙打探消息未果,不过他还是做出了判断——秦天德赢了,就在宵禁之夜赢了那个不知名的对手。
得到这个判断后,他立刻决定在朝会上要向秦天德展现出自己的善意。虽然他认为自己和秦天德都投靠了金人,而且他最大的靠山萧裕曾经留言保他不会死在秦天德手里,不过萧裕如今已经死了,听说连人头都没有找到,他不得不想办法交好秦天德。
可惜秦天德不吃他的这套,朝会伊始,秦天德就杀气腾腾的亮出了手中的钢刀。
“启禀官家,臣有本启奏,臣参劾右相范同范择善!”
秦天德参劾范同的理由很是具体。就是范同之子在西湖湖畔强抢冯健之妻,殴打冯健主仆,将冯健仆人当场殴打致死。
这个冯健真有其人,只不过死于几日前,秦天德见到的那个冯健是契丹人假冒的,不过那份血书以及上面的所列之事却是真有其事。
冯健在妻子被抢后,没等身上伤势好转,立刻上告临安府。
临安府尹陆宰受理此案,派人严加调查,当查明一切后,却发现告状之人冯健失去了踪影,几经搜寻,终于得知冯健在上告临安府后第二日晚,酒后失足落水,溺毙而亡,尸体被所谓的路人发现,打捞上岸送回老家,结果半路上又遭遇山贼,尸体消失无踪。
原告失踪,此案便无法在进行下去,因此陆宰虽然心中怀疑,但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里面疑点太多。首先冯健身上有伤,妻子又被人抢走,一心想要依靠官府救回妻子,怎么可能喝的酩酊大醉还落入水中?
第二,就算冯健真的是酒醉落水而亡,那尸身也要经由临安府仵作勘验之后,定名死因,然后才能送往义庄,通知其家人前来认领,怎么可能被所谓的路人从水中打捞出来?还好心的送往冯健老家?
第三,就算真有这样好心的路人,可是这“路人”怎么知道冯健老家的?而且为何会出城之后偏巧遇到山贼?而山贼居然不抢金银专抢尸体?路人也随之消失不见,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在无人知道这路人的下落,连这些事情,也都是得自于冯健落水附近的居民之口的,这些居民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多年的宦海沉浮,陆宰太清楚这其中的猫腻了。有很多事情明明看似不合理,经不起逻辑的推敲,就连孩童都能瞧出其中的端倪,但从某些人口中说出后,那就是定论,再可笑的事情都变得再正常不过。
就像那句话,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而我信了,这件事就不会错了!
陆宰很想将此事告知秦天德,让秦天德来主持公道。他不是不敢直面范同,关键是冯健已死,他那什么来质问范同?
也只有秦天德能够依仗国师之权,不用任何人证物证,只凭公心而断定讼案惩治恶人,还公道于天下。
他陆宰倒是想仗着秦天德的支持,来一回老夫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