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并没有因为其中的差价而有所惊讶,他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一针见血的问道:“秦大人,你们的宰相秦桧应当是你的叔父,而且你能有今日的地位也多亏了他的保荐,怎么今日听来,你对他甚是不满呢?”
“啊?”听到完颜亮的问话,秦天德顿时长大了嘴巴,诧异了半天,似乎酒醒了不少,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将军一定是听错了,小弟哪有对叔父大人不满。正如将军所说,没有我家叔父,小弟就没有今日,小弟哪敢对叔父大人有所不满,将军一定是听错了。”
完颜亮终于将手中把玩已久的酒盅放到了桌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德,就连一旁正准备大肆抱怨的完颜宏达也瞧出了不妥。
在完颜亮利剑一般的目光鄙视下,秦天德接连吞咽了几口唾液,犹如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终于地下了头颅,小声说道:“将军目光如炬,小弟的确是对我家叔父有所不满。”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好似将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发出来一般,有些失态的吼道:“将军大人所言不假,我秦天德能有今日的确是拜叔父所赐,可他也不能以此来无休止的盘剥我啊!
我家中的所有产业,原本就有他四成干股,如今我知县淮阴,不论是搜刮来的钱银,还是自己新弄的产业,都要讲六成的利润上交给他,可就这样,我走私战马赢得的银两,他还一拖再拖,甚至拖得不了了之。
我当官本就为了求财,可是这财大部分却落入了他的腰包。而且我当初并不想来淮阴这种破地方,我的本事是搞钱,想当初在钱塘的时候,我一文钱未出,兴建了闻名全国的钱塘娱乐城,我记得当时还没开张的时候,就已经赚到了十万两白银。
所以我当初参加科举,是想混进户部,以朝廷的名义来多赚些钱财,是他非要让我来淮阴这种破地方,弄得上次差点丧命,多亏我熟知将军大人的事迹,才侥幸逃生。
你们说,我对他不满有错么?”
说完这些,发觉包间内寂静一片,秦天德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补救道:“将军大人,是下官酒后失言,求二位大人莫要将今日下官所言告诉我家叔父,不然下官恐怕就要没命了。”
看到完颜亮依旧不言不语,甚至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完颜宏达,秦天德一咬牙,做出一副把心一横的模样,低声说道:“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下官不妨在将那个老贼的事情多告诉二位大人一些。
都说老贼心向贵国,可是在我看来,他跟本是脚踩两只船,利用官家对贵国的惧怕来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同时又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提防贵国!”
对于秦桧的事情,完颜宏达这种边缘宗室子根本不知,可是完颜亮这样炙手可热的宗室新星却是略知一二。听到秦天德如此诋毁秦桧,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不能打动完颜亮,四下张望了一番,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可是不信下官所言?那好,下官不妨告诉将军大人一件事,将军可曾知道那被来贼害死的岳飞?”
岳飞对于金人来说不啻于一个魔鬼一般的人物,若非当年秦桧设计,一日内连传十二道金牌,此刻宋朝恐怕已经收复失地,而他们大金又被打回原形了。
“此话怎讲?”完颜亮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似笑非笑的表情消失了,略带紧张的看着秦天德。
“岳飞有五子一女,除了长子已死,其余四子一女都在我的手中,不过秦桧不让我动他们。”
秦天德这回的话很是简短意赅,不过听在完颜亮的耳中却在明了不过了:“为什么?”
“将军可知去年蒙贵国开恩,与先帝棺椁一同南归的太后么?”秦天德指的是赵构亲母,当今的韦太后。
这回完颜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韦太后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小眼将军何在’,得知已死后,甚是伤心,更是打算出家,虽然最终被劝阻,但却在宫内身着道服。”
现在说到了重点,秦天德每句话都不在说的那么通透,而是给完颜亮留下一个足够的空间去思考,毕竟完颜亮智慧过人,他若是说的太多,恐怕会适得其反。
果然,完颜亮略作思考后,说道:“你的意思是,秦桧之因为知道韦太后对岳家的态度,想要巴结她,所以要留下岳家余孽的性命,是这样么?”
“我猜就是如此,不然当初我在临安见到完颜兄的时候,他就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
“当时完颜兄以使节身份来使,查问贵国百人队失踪一事,下官当时提议,以岳家六口的性命来平息此事,可是他拒绝了,还把下官骂了一顿,说是以后妥善照顾岳家的孤儿寡母,不得让他们受到半点损伤。”
秦天德不怕完颜亮去查此事,因为秦桧的确是有这份心思,而以完颜亮的性格,也绝对不会直接去找秦桧当面质问,那么他的离间之计就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完颜亮眼珠转了转,又说道:“那本将军如果命你现在斩杀了岳家余孽,你可敢下手?”
秦天德摇了摇头,有意无意的瞟了眼一旁毫无兴趣正在吃喝的完颜宏达,小声说道:“下官不敢,若是下官眼下敢伤害岳家母子半分,不消太后发话,秦桧必定活剐了下官,下官怕死,绝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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