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骂,季颂贤一边抱紧了孩子,又听这孩子哭的气都弱了,不由一阵心疼,对成怀瑾道:“即是他不乐意要这孩子,咱们带回去便是了。”
成怀瑾叫小旗揍了那汉子一通,小旗边揍边骂:“丧尽天良的,自己亲骨肉就狠心弄死,牲口都不如。”
成怀瑾却叫季颂贤抱着孩子去马车上头等着。
季颂贤点头,走了几步想及成怀瑾或者要用什么非常手段,回头笑了笑道:“打一顿就是了,若是打残了,反倒是他家里老婆和另外两个女儿的负担了。”
“我省得。”成怀瑾也是一笑,扶季颂贤坐上马车,对那锦衣卫小旗道:“行了,叫这晦气东西赶紧走吧。”
小旗一笑,放开那汉子踢了一脚:“听到没有,我家太太替你求情,不然,今儿非得卸你一只胳膊一条腿。”
那汉子挨了踢,却并不走,反而去追成怀瑾,一行跑一行道:“你们抱走我家妞,总得给我留俩钱吧,买人……”
季颂贤听着这话倒是气笑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成怀瑾皱皱眉,很是厌恶这汉子的为人,待那汉子追过来时,他一脚踢出去,将那汉子踢的老远,又顺势上了马车,叫上小旗赶车离开。
季颂贤坐在车内看着小娃娃又饿又冷,又是一阵心疼,对成怀瑾道:“咱们去寻柳家姐妹吧,她们挨的紧,家里也有衣裳被子的,又不少吃的,给这孩子弄暖和些,再喂些东西,不然实在可怜。”
季颂贤如此说,成怀瑾也乐的应下,就叫马车调转车头又对了柳家。
这厢柳氏和白氏才送走季颂贤,没过多大功夫听到敲门声。原还奇怪是谁又寻了来,待开门见季颂贤手中抱了一个女娃娃,便是一阵惊奇。
待众人进了屋,白氏就急着问:“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娃娃?”
季颂贤坐下先叫白氏给弄了些米汤喂孩子。又给孩子抱了一个干净暖和的小被子包着,这才将如何在半路碰着那没良心的东西,如何要活埋了孩子,成怀瑾如何发现,怎样打了那汉子一通将孩子抢了来讲了出来。
她只觉气愤。倒并不怎样,反倒是柳氏和白氏听这一通全都哭了出来。
白氏更是一边哭一边骂:“天底下怎就有这么些个丧德的东西,重男轻女到这等地步……”
柳氏一行抹泪一行对季颂贤道:“成太太别怪我这妹妹骂的难听,实在是……我和妹妹都是苦命的,当初我家里为着哥哥读书凑钱,将我和小我三岁的妹妹全卖了,白妹妹是为着给她哥哥娶亲,家里没有财礼钱,卖了她凑了财礼银子,她原卖到一家做丫头。她哥哥娶了亲,她娘还时常去寻她,一时是她嫂子生娃与她要钱,一时又是为着给她侄儿做新衣要钱,若是不给就骂骂咧咧败坏她名声,一回叫主家太太听着了,真以为她如何,一怒之下就将她卖到楼子里……”
季颂贤听的倒是一惊,没想着柳氏和白氏这等自强之人竟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了。
好在两个人也都是性子刚烈的。哭了一会儿也就算了。
白氏逗弄季颂贤怀里的娃,突然道:“这孩子交给我们怎样?”
“呃?”季颂贤有些不明白。
柳氏一笑:“我们姐妹从成国公府出来,往后怎样也说不准的,许能碰着好人家嫁了。也许这一辈子都碰不着合心意的,好在我们姐妹这些年倒也攒了些银钱,日后花用是不愁的,只是两人相伴未免寂寞了些,有个孩子说不得好一些,就算以后我们不嫁人。也算是有个小辈在跟前孝顺。”
季颂贤听她一解释也明白过来,细一想两人考虑的倒也是实情。
又想着这孩子就是抱回去她和成怀瑾也不会认作自家孩子,说不得还要寻个人养着,倒不如与了柳氏和白氏,这两个人的心性倒也是好的,再者,两人才学也都是尽有的,说不得能将这孩子养的好好的,岂不比跟着自己强。
只这事不能她一人做主,她又瞧瞧成怀瑾:“老爷,你瞧如何?”
成怀瑾倒是应承下来:“如此就放在这里吧。”
白氏听了立时欢天喜地的接过孩子抱了,柳氏也过来逗弄几下,两人脸上都露出那等欢喜的笑容来,越发显的两人颜上神彩动人。
白氏一边抱孩子一边道:“要是世人没那么些个重男轻女的,也没那么多狼心狗肺之人,说不得这世上就没有许多苦命女子了。”
柳氏也点了点头:“世上只男女两种人,做什么一种人狠命做贱另一种,何苦来哉。”
成怀瑾听此言狠命的咳了一声,季颂贤好笑的瞅了他两眼,越发笑的欢畅。
不过她细一想柳氏所言也觉很有几分道理,又见着白氏如抱命根子似的抱着女娃娃,想着白氏那狠心的爹娘,又是一阵唏吁。
季颂贤想着每年里被扔了,被溺死,被卖掉的女孩子不晓得有多少,今日她救下一个,可却还有那么些个受苦的,她虽不能尽救了,可是,尽力多救一些总归是能的。
如此,她就有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只现在不好说,还等回去之后再仔细的想一想。
将孩子安顿好了,季颂贤和成怀瑾也没有久留就告辞离开,坐上马车,季颂贤好笑的瞅了成怀瑾一眼:“这柳氏和你说的话竟是一样的,成大官人,听后有何想法?”
成怀瑾面色有些尴尬,又咳一声,随后一声不吭的将季颂贤搂在怀里,直接堵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