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巨大的惊诧,让大宝安静下来,继续向白色的荧幕看去,正巧看到那个酷似王叔的司机开着货车一溜烟消失在一片纯白中,我反应过来,“荧幕”又要变幻了。
画面再次有了色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然是之前看到的小货车,它停在一家工厂内,那个酷似王叔的人下车招呼了几个人过来,将羊毛卸下了车,搬进了工厂的一间仓库内。
不过这个镜头非常会捡重点,我们都清楚地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在搬运羊毛时,一束黑色的头发从那一大团白色的事物中掉出,掉在了工厂的马路边。
卸下羊毛后,司机去别处忙了忙,开着空货车离开了。
画面再次变化,这次画面的背景还是那间工厂,主角是一个老妇,她左手拿着垃圾篓,右手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卫生。
她恰巧将那束黑发扫进了垃圾篓,清理完毕后,她背着垃圾篓,将垃圾倒到了场外的垃圾池内。
画面一闪,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出现在了垃圾池边。小孩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他正趴在垃圾池边玩里面的丢掉的边角料。
如我们预料,小孩从垃圾中翻出了一束箍着红线的头发,他觉得非常好玩,笑嘻嘻地把玩了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出现在画面中,她显得非常生气,嘴巴大开大合,好像是在嚷小孩子。
那小孩子乖乖转过了身,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束头发。中年妇女屁股一扭,就将小孩领走了。
画面再次变动,中年妇女领着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了一条熙熙攘攘的街市中,街市中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身形匆匆,眼瞳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
中年妇女领着小孩在街边走着,低头一看,小孩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掰开脏兮兮的小手一看,是一束长发,大概那个妇女觉得非常不吉利,骂骂咧咧地将那束头发狠狠丢到后面。
那束头发正好被她丢到了他们路过的一个敞着车窗的面包车内。镜头不再随着那对母子走,定格在了那辆面包车上。
这时扑克脸嘀咕了一句:“这个地方怎么那么熟悉……”
果然,镜头转到车的另一边,一个男人正靠着滑动车门悠闲地抽着烟,他胡子拉碴。穿着一件灰色衬衣,胸口的位置有个敞口的口袋。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惊叫一声:“是扑克!”
扑克脸自己也惊呆了,因为画面中那个抽烟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扑克脸。
我们忍不住往下看:扑克脸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打开前车门,钻了进去,正了正后视镜,不经意间在副驾驶座上发现了一束脏兮兮的长发,束紧长发的红色丝线也早已变成了暗红色。
画面中的扑克脸眉头一皱。拿起那束头发就要扔向窗外,不料这时副驾驶座旁边的车窗外出现一个与扑克脸年龄相仿的男人,来人胖胖的脸,油光满面,我突然觉得此人也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但是七筱和田鸡的叫声提示了我,七筱忍不住喊道:“天那,这不是于师傅吗?老爸手下的司机!”
我这时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当初我们初到西安,开着面包车在咸阳机场接我们的那个司机。
于师傅从车窗丢了一瓶矿泉水进来给扑克脸。扑克脸正想扔头发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两只手去接矿泉水——他可不想被矿泉水瓶子砸出个熊猫眼。
阴差阳错间,扑克脸接到了于师傅扔来的矿泉水,那束头发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滑落。正巧掉进了扑克脸衬衫的衣袋中。
画面中扑克脸拧开矿泉水瓶盖子,喝了一大口,看了看表,招呼于师傅上车,全然忘记了那束头发的事。
而来亚莫措根之前扑克脸一直穿着那间灰色衬衫来不及换,也不知道口袋中一直装着一束发丝。
画面到了这里。仿佛完成了它的任务,一下子就消失了,白色的“荧幕”迅速瓦解,浓密的白雾迅速变淡,直至消失,留下了一片暗色调的山与湖。
这时身边突然哗啦一声,我低头一看,康卓搭建的小石塔竟然自行瓦解,那滚圆的塔尖石不等我们去捡,很快滚进了湖中。
六个人都呆呆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湖面,各执心事。
许久,扑克脸声音非常低沉地说道:“康卓,我错怪了你,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你。”
康卓再次哭了起来:“没关系,一切都了然了,我也将离开了……”然后转向七筱,“这就是我无法答应你照顾次仁哥的父亲母亲的原因,我要去远方……你放心,就算我不照顾他们,也有人会代替我对他们悉心照料。”
扑克脸非常抱歉,问康卓道:“你要去哪里?”
康卓笑着流泪:“我要去远方的一座大城市,现在还没选定去哪里……我相信,只要我们有缘分,无论到了哪里,无论千山万水,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
大宝看不惯扑克脸这么绝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康卓:“一定要离开吗?”
康卓点头,一边掉眼泪一边对扑克脸说:“四年前,那个梦中的老妈妈说我们的缘分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可是我却忍不住讲给你们听了,我泄露了天机,理应受到惩罚,所以我必须离开。”
扑克脸捡起地上的那束头发,小心翼翼装进口袋中,问康卓:“这个送给我了,好吗?我会好好保管,不再丢掉。”
康卓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