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晏伏在床头,收拢五指,死死地攥着被子,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声音之中悲恸难抑,更透着一股深深的怨恨,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剜心吃肉,敲骨吸髓!
“东、方、绝!……安、贵、妃!”
时隔七年之久,怨恨难平,遥思相望,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回到了故土,见到了爱极深恨极深的父皇,却只有匆匆一面,便是天人永隔。
慕容长欢很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但眼下却不是失声痛哭的时候,东方绝和安贵妃能如此放心大胆地将东方晏单独留下照料帝君,必然是留了什么后招,叫人不得不防!
静待一阵,等到东方晏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慕容长欢即便开口道。
“帝君遗愿,便是将皇权自奸臣贼子手中夺回,他一生受制于人,至死依然,你的父皇并没有对不起你和你的母妃,真正该死的是那些侩子手……眼下,正是一个报仇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就看你能耐如何了!”
这些道理,其实不用慕容长欢说,东方晏也明白。
眼下听她说了一遍,则更加深了复仇的渴望!
手心,是沉甸甸的玉玺。
父皇一直拖着沉疴累身的躯体,咬着牙关熬到现在,便是为了将大权交托于他的手中,竭尽所能帮他登临大位,他又怎么能辜负父皇的用心良苦?
“接下来……以你之见,应当怎么做?”
慕容长欢微蹙眉心,看了眼龙榻上已然长眠的帝君尸身,缓缓从嘴里吐出四个字。
“按兵不动。”
东方晏眸光轻烁,复述道。
“按兵不动?”
“九儿说得对,”司马霁月跟着走了过来,附和道,“你才刚回朝,与朝中大臣并不熟识,纵然有帝君交托在先,但要与东方绝的势力抗衡,仍是十分冒险……如果可以,最好能捱到太子赶回皇城,到时候,以太子的势力,再加上帝君留给你的势力,二者合一,再要对付东方绝就能轻松许多,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话虽如此,可是父皇已然与世长辞——”
“如今是由你在伺候陛下,秘而不发,谁也不知道陛下已经驾崩了!”
“便是要隐瞒,又能隐瞒多久?东方绝和安贵妃不可能一直没有动作,一旦他们前来探看父皇的病情,难道不会发现端倪。”
“那就想方设法地拖住他们,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而言就越有利……趁着这个时间,你好好去跟各位大臣联络下感情,尤其是兵权在握的武将!”
“好!我现在就去!”
说着,东方晏站起身来,迈步便要离开。
“哎,等一下——”慕容长欢立刻叫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挑眉道,“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出去?外头都是东方绝的眼线,你就不怕招人怀疑吗?”
东方晏闻言步子微顿,皱了皱眉头。
“那要如何出去?”
“来来来,”慕容长欢招了招手,眼底又是不怀好意的神态,“我帮你拾掇拾掇……”
对上她的目光,东方晏便知道她要干什么。
然而这种事情,情势紧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东方晏微抿薄唇,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由着慕容长欢一番大刀阔斧地摆弄,将他梳理成了一个高挑秀气的宫女。
“好了,你把这盘东西端出去,把脑袋垂得低一点……这三更半夜的,除非对方打着灯笼照你的脸,不然的话应该不可能会被人察觉,当然,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是让小霁月陪你一起出去吧。”
说着,慕容长欢便就抬手拍了拍同样扮作太监的某只王爷的肩头,认真而严肃地嘱咐道。
“小霁月,你干这行比较有经验,到时候记得提点一下他,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我的小心脏最近脆弱得很,可经不起太大的惊吓……”
要带东方晏出去当然没有问题,司马霁月表示更担心的是——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怕什么?我能应付得来,再说了,就算真的被东方绝抓住了把柄,大不了就把我的身份告诉他,让他知道我是有利用价值的……他为了要挟你,自然也不敢拿我怎么样,说不定还会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呢!”
听到慕容长欢这样说,司马霁月不由扯了扯嘴角,却是放心了许多。
“你这是什么歪理?说得好像很想被逮住似的。”
“呸呸呸,我才不想跟那种笑面狐狸打交道呢!那种人看多了,影响我胎教好吗?我那不过是假设罢了,你看最坏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罢了,说不过你……你自己要小心。”
司马霁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叮嘱了一句,即便陪着东方晏一同推开门走了出去。
坦白来说,要守着一具尸体过一晚上,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奈何情势所迫,她也只能多担待着点儿了,大不了回头等事儿成了,让东方晏多给些报酬,起码要翻倍地还她这个人情……最好嘛,能带她逛一逛国库什么的,听说这几个国家里头,就数东祁最为富庶,这些年又没兴兵打仗,又没内乱造反,甚至天灾人祸也少有,国库肯定肥得流油!
这么想着,慕容长欢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半个国库已经到手了似的,一时之间就连这个阴森森的宫殿都觉得没那么恐怖了。
都说怀孕的女人不能熬夜,慕容长欢倒是没有亏待自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