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眼里的寒光,安贵妃微勾嘴角,不以为意。
看来这家伙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恨她入骨。
只可惜,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
七年前,她能让那个女人死于乱箭之下。
七年后,她照样有办法弄死她的孩儿。
不能怪她心狠手辣,只是身在这种深宫内院,原本就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想活得风光,就只能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
若是一不小心跌落高台,成了别人的垫脚石,那也怪不了谁,只能怨自己无能。
等到东方绝领着东方晏一行人进了内殿,安贵妃才稍稍拢了拢袖子,缓声道。
“我们也进去看看罢,听说七皇子这回带了一个名扬天下的神医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神……本宫很是期待她能有所作为,治好陛下的病,叫本宫刮目相看。”
嘴上话是这么说,美艳的眼底却是噙满了冷笑。
陛下沉疴在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不是一年两年,如今油尽灯枯,药石罔效,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也不可能救得回来,她根本就不把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医放在眼里!
殿内,众人跟在东方绝身后,行至龙床前。
在看到躺在床上那个憔悴而苍老的帝君的那一刹,东方晏脸上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一下子有些难以自抑。
纵然积压了七年多的怨恨与不满,纵然一路上想过各种各样诘难的言辞,可是在见到父皇的这一刻,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便是连抱怨,都似乎显得多余而没有必要。
不过是七年的时间,却将这个至尊王座上的男人折磨成这般瘦骨嶙峋的模样,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七年前,他离开东祁的时候,父皇尚是康健强庄,精神矍铄,正直意气风发的壮年,七年的时间弹指飞逝,晃眼而过,再见到他……东方晏甚至快要认不出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皇。
沉默良久,东方晏方才不敢相信地开了口,从嘴里抖抖着问出了一句。
“父皇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东方绝亦是一脸沉痛,身为大孝子,自然不可能表现得幸灾乐祸。
“七皇弟你有所不知,其实你离开东祁去到大阙不久之后,父皇就害了病,龙体每况愈下,怎么也不见好……这么多年来,掏空了太医院,遍寻天下名医,也没有人能治好父皇的病,只可惜……七皇弟你没能早几日回来,若是能早些,父皇一天之中尚能醒来一两次,这几日病情恶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醒过来。”
一番话,他说得悲恸,感人肺腑,却是只感动了他自己一个人。
慕容长欢站在边上,不以为然,质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逡巡。
在来东祁之前,她就已经提早了解过东祁帝君的病情,虽然确实是不治之症,不可能完全根除,但也不至于在几年内就恶化得如此之快,换成是平民百姓或许捱不过,可身为一国之君,无论用什么药材都是上乘的,只要调理得当,哪怕活不到长命百岁,再活个二三十年却是不成问题。
但眼下,东祁帝君落得如此境地,要说没有人在私底下动手脚,她根本就不信!
而至于是谁想要加害于东祁帝君,答案也并没有很难找。
东祁帝君一死,谁受益最大,一目了然。
如果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东方域,她或许还会将嫌疑转移到他的身上,但身为一介太子,却连虎符都能转手他人,要说这样的太子会弑君杀父,还真是没人会相信。
慕容长欢所想的这些,显然也是东方晏心中的想法,奈何没有证据,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硬生生地强忍着,耐着性子与东方绝虚与委蛇。
“这些日子能有三皇兄在旁侍奉父皇,父皇想必十分宽慰……臣弟不肖,不敢与三皇兄相提并论,但父皇毕竟对臣弟有生养之恩,所以臣弟恳请三皇兄,能让臣弟单独在父皇身边侍奉一段时候。”
“七皇弟能有这样的孝心,为兄自是欣见,又怎么会拂了臣弟的一番良苦用心?恰好为兄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便先告辞了。”
说着,两人又假惺惺地客套了几句,把戏演足了之后,东方绝方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他走远,东方晏立刻朝慕容长欢递了个眼色。
慕容长欢会意,迎上前掀开褥子,仔细检查了一番东祁帝君的病体。
“父皇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慕容长欢摇摇头,面露难色,神情间夹杂着几分遗憾。
“病入膏肓,神仙难救,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
听到这话,东方晏面色大恸,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一直以来,他都保持着同东祁的信息往来,对东祁的政局不说了如指掌,但也不会相差太多,可是,父皇染病的消息却是从来不曾传入他的耳中,像是被刻意封锁了一般,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他甚至根本就不会相信父皇竟然会病重到如此地步!
紧缩瞳孔,东方晏抿着薄唇,缓了好一阵,方才镇定了许多,继续追问道。
“那……父皇还能再醒来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父皇醒过来?”
“我不能保证,但可以试试……我只能尽量给帝君续命,让他多活几日,至于帝君到底能不能醒来,还是要看他自己想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