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晏微挑眉梢,显然不信。
“那他怎么那么好心,还特地走过来给你撑伞?”
“这个……”慕容长欢也觉得奇怪,眯着眼看着对方走离的背影,揣测道,“大概是因为那家伙天生比较善良吧……不像某些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东方晏脸色一沉。
“你这是在说我?”
“我可没那么说,你不要想太多,”收回视线,慕容长欢抬手拍了一把东方晏的肩头,催促道,“走吧,再呆下去衣服都要湿了!”
“哼。”
轻哼一声,瞅着慕容长欢也是满脸疑惑,东方晏便就没有继续追问,跟着迈步走在了她的后头。
因着码头远离闹市,周围也没什么客栈酒楼,有的只是几间简陋的茶馆,此时此刻挤满了躲雨的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说变就变的鬼天气。
原本慕容长欢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在遇见方才那个家伙之后,却是免不得有些担忧了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她很清楚对方不是什么善茬,若是靠得太近,难保不会被那群人发现什么端倪,而她之前又得罪过他们……这要是被揭穿了身份,那她之前的一番苦心就全都白费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看这样子,那群人似乎也要乘船走水路,十之八九同她坐的是同一个船。
如果可以的话,慕容长欢自然想要避开他们,同他们错开行程。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都已经到了码头,突然间却又不走了,只怕更加容易招人怀疑。
更何况,按照原定的计划,留给他们的时间是很紧张的,这儿的船隔三岔五才有一艘,并非是天天都有的,如果他们把时间耽误在等待船只上头,所要面临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
思虑再三之下,慕容长欢别无选择,只能先乘船,再见机行事!
“哗啦啦!哗哗——”
草棚外,暴雨和着雷鸣声不停地下,越来越大,雨幕逐渐模糊了视野……隐隐约约只能瞧见前方一片白茫茫的光景,卵石般的雨点砸在水面,掀起层层叠叠无数涟漪,交错复杂盘根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慕容长欢有些心烦。
这个时候就会特别地想念司马霁月。
如果有他在的话,她就用不着如此头痛了。
看着慕容长欢紧皱着眉头,东方晏忽然伸过手来,拿两根手指按住了她的眉心,尔后一点点地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慕容长欢神色恹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遇上点麻烦……”
东方晏眸光轻烁,若有所思。
“跟刚才那个家伙有关?”
“算是吧,”慕容长欢并不隐瞒,但也不想解释太多,“可以的话……离他们远点儿,总之不要招惹太多是非。”
“为什么这么说?”
“不为什么,你听我的就是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刚刚那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一点……熟悉。”
“哈?熟悉?!”慕容长欢微抬眉梢,有些诧异,“你没搞错?难道你之前见过他?还是……?”
东方晏摇摇头。
“没见过。”
“那怎么会觉得熟悉?”慕容长欢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靠这种话搭讪,未免也太俗套了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微眯起眸子,东方晏举目而眺,妄想苍茫的江面,“这艘船是驶向东祁的,那个家伙很有可能是东祁人,甚至……”
为防隔墙有耳,东方晏没有把话说全。
但慕容长欢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刚刚那个戴着黑色斗笠的家伙,十之八九是东祁之人,甚至——是皇都,乃至宫里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无疑就变得更棘手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危机有的时候,说不定也是个转机,既然避无可避,也只能看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局面了。
“快看!船来了!船来了!”
忽然间,人群中响起一声高呼,霎时间人群就沸腾了起来!
大伙儿一直担心在这样的天气下很有可能会延误乃至取消行船,好在风浪不大,阵雨也不会持续太久,故而船只还是按时抵达了码头。
慕容长欢抬起头,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得水银般的雨瀑重重刷下,垂帘似的将夜空割成千万片,而在朦朦胧胧的雨幕后,逐渐地显出一个巨大的轮廓,巍峨壮丽犹如现代版的油轮,叫人为之眼前一亮,精神一振!
及至船只靠岸,雨势也跟着小了许多,众人纷纷撑着伞离开了茶铺,朝着码头奔了过去。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朝代,不说酒楼,便是坐船都分了三六九等。
这一点,从站在船头迎客的丫头身上就能看出。
站在外头哈腰点头的显然是最下等的丫头,迎接的大多是一般的船客,有身份尊贵之人,则另有侍婢专人接待。
“这位小姐,麻烦你动作快点儿,好多人还在后面排着队呢!”
瞅着东方晏一身半尊不贵的打扮,脸上又长满了丑陋的麻子,便是最低贱的丫头,也不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闻声,东方晏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当下便要发作。
慕容长欢及时拦了他一道,尔后走上前两步,剔着眉梢睨了那丫头一眼,哂笑着问道。
“这船上……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