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雪仍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不以为然。
“即便如此,那又能说明什么?就算他是东祁帝君曾经宠爱的皇子,可那也是曾经,如今他早已失宠,甚至还被送来大阙为质……刚刚你也说了,在东祁帝君表达了立东方晏为储的意向之后,没过多久就遭逢了政变与宫乱,而当时风头正盛,最受隆宠的颜贵妃便是丧命在那场政斗之中。”
“唔,”慕容长欢点点头,应了一声,继而抬头看他,问道,“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微勾嘴角,花非雪目光幽幽,暗含几分阴郁。
“聪明如你,难道还会单纯地认为东祁帝君扬言立储,奸臣叛乱发动政变,以及颜贵妃不幸丧命、东方晏因之失宠……这些事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吗?”
慕容长欢挑了挑眉梢,并不急着说话,只淡淡地哼了一声。
“然后?”
“我想说的很简单……就连东祁帝君都保不住颜妃和东方晏的储君之位,你又如何能保证,把赌注押在他的身上,就一定会有收获?”
“不错,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东方晏要坐上那个位置,阻力确实很大,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助他登上宝座,但是比起东祁的任何一位皇子,他却是唯一一个不会被西戎之人蛊惑,而对我朝刀戈相向之人……如今,西戎大军蠢蠢欲动,我朝和东祁两国之间绝不能受到挑拨,出任何差错,否则我朝必定落入独木难支的局面,无法在四面楚歌之中独善其身。”
闻言,花非雪眸光微动。
“你担心……东祁会反水?”
“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我朝与东祁的邦交坚如磐石,又何须互换质子?更何况,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或者想坐那个位置的人,又有谁没一星半点儿的野心?而一个人一旦有了yù_wàng,就等于有了弱点,很容易会被诱饵钓上勾……所以嘛,防着点总是好的!”
顿了顿,见花非雪若有所思,似乎有些被她说动了,慕容长欢即便舔了下嘴唇,继续趁热打铁!
“而且,我看东方晏也未必是真的失宠!”
“是吗?”
“你想啊!东祁帝君有那么多皇子,为何不送别人过来,偏偏把他送了过来?就算颜妃香消玉殒了,东祁帝君也不可能全然不念旧情,再怎么样……东方晏也是他曾经捧在手心疼爱过的皇儿,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帝王也一样,东方晏又没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触怒他,哪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东祁帝君是特地将东方晏送到大阙来的?”
“一开始,我也不会这么想,但跟东方晏接触过之后,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东方晏自小就跟在东祁帝君身边,每天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受到东祁帝君的影响,可以这么说,东方晏的身上带着几分东祁帝君的影子,既然东方晏重情义,东祁帝君便不可能薄情寡义,所以……我倒是觉得,东祁帝君将东方晏送来大阙,不是因为冷落他,而是为了保护他。”
“为了保护他?”
大概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花非雪不免觉得新奇,毕竟先前他听到的所有言论,都是在感叹东方晏的身世,唏嘘他的遭遇。
甚至就连东方晏自己,只怕也对东祁帝君的如此行径心生怨怼。
“你是不是把当质子想得太美好了一些?”
慕容长欢眨了下眼睛,疑惑道。
“为什么这样说?”
花非雪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这些年听闻的有关东方晏的事迹。
“东方晏虽然顶着世子的尊号,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看得起他,背井离乡,只身在外而无依无靠,便是受了欺负也只能生生地受着,打落牙齿也只得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没有人会帮他伸张正义,更没有人会为他主持公道……他不仅无法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而还要担惊受怕,因为一旦两国的邦交出了什么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他。”
慕容长欢还是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些我都知道啊!他是来当人质,又不是来做客,哪能有舒爽的?”
对上慕容长欢较真的视线,花非雪不由笑了笑,抬手捂住她的脸,左右揉了两下,捏面团似的,明明是在玩,表情却是十分的严肃认真。
“所以,我想说的是——倘若换成是我,我可不会认为东祁帝君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我只会觉得他这是在变相地讨好某些人。”
慕容长欢不满地拿开了他的手,趁着脸颊被搓成一个团子前赶紧躲开了两步。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问你,如果你是东祁帝君,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的宠幸被害死了,你还会继续毫不犹豫、像以往那般明目张胆地宠爱她的孩子吗?”
听到慕容长欢这样问,花非雪仔细地考虑了片刻,没有说话。
慕容长欢又道。
“如果你生了病,连自己都很难顾全,更别提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你还会将他留在身边,留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华丽囚笼之中吗?”
这一回,花非雪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会。”
“那不就得了?与其将年幼的东方晏留在宫中,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弄死了,还不如将他送到大阙来,虽然到了这边会受些委屈,但至少能保命……而且看在两国的盟约上,我朝之人也不敢把东方晏怎么样,毕竟他要是出了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