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下,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一闪而过,像是夜猫子般在眼角的余光中蹿了开去,躲进了暗影之中。
司马霁月哂然一笑。
发自肺腑地觉得慕容长欢这个女人,八成是傻……可又傻得那么有趣,那么可爱。
就是好像太容易骗了一点,他还以为要费上诸多口舌才能取信于她,结果随口编了几句,她竟然就相信了,甚至连一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
哪怕他说要将那把象牙梳送给心上人,她居然也没有反应,倒是有些叫人失望了。
今天确实是母妃的祭日。
这一点,司马霁月没有作假。
心情也确实不太好,有些心神不定的,所以叫来了东方宴几人。
把酒言欢,借酒浇愁,顺便商量一些事情,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不像往年那般冷寂孤寒,仿佛连月光都透着森森的寒气。
这些天晾着慕容长欢,尽量不去想她,一开始还有些心烦意乱,然而时间一长,便就慢慢淡去了那个念头,没再想她了。
本以为可以就此放下,才过了几天便能看淡,司马霁月还暗自嘲讽了自己一番,笑自己太过小题大做,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过于谨慎了。
直到刚不久之前,得到了慕容长欢直奔王府而来的消息。
那一刹,所有的冷静自持就像是虚假的幻境一样,轰然崩碎!
克制在心底的念想霎时间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将他掀翻,甚至连东方宴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连着提醒了他几句。
那种感觉,无疑是煎熬的,然而在煎熬之中,却又忍不住透出了期待。
是的,期待。
从未有过的……期待。
忽然间,司马霁月纷乱的心绪莫名地就沉定了下来,那种不受控制从心底涌出的迫切和欣喜,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堕落,想要沉沦。
身为天煞孤星,有人曾断言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孤身一人。
哪怕是跟玲珑,他也不敢靠得太亲近。
因为从小到大,那些对他好的人都被他与生俱来的戾气所伤,无一幸免。
甫一出生,就害得父皇大病了一场,五岁那年,母妃仙逝,再是连累玲珑的母妃命丧火海,甚至就连养的猫也意外丧命……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司马霁月只能封闭自己,冰封百里,将人拒绝之千里之外。
而在他很小的时候,父皇就同他说过,生于帝王之家,想要活得好,想要活得久,有两个字是必须的,那就是——
无情。
司马霁月以为这两个字很容易做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遇上慕容长欢之前,他也确实做到了。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鲁莽地闯到了他的身边,恬不知耻地对他又是亲,又是摸,一边撩拨起他的兴趣,一边又要处处同他作对。
后宫之中最有心计的女人,他都可以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可偏偏对上了慕容长欢,他却频频失手。
心不在焉,事情也谈不成。
胡乱喝了几杯酒,就急着回寝殿见她。
走在路上,他越是慢,越是克制,心头的折磨就越是难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乱了阵脚。
还没见到慕容长欢,单是听到她的声音,就已然自乱阵脚。
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
司马霁月听到魂魄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说——
这个女人,是你的劫。
又有一个声音在说——
若真是他的劫,他受了。
遇不上便罢,可既然遇上了,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什么都不做?
司马霁月并非是没有自制力的人,相反,他的自制力苛刻得近乎变态,可是一对上慕容长欢这个克星,他所有的克制力就化成了泡沫,烟消而云散。
因为阻止不了那种想要亲近她的心情,所以……他想试一试。
不管前路有多艰难,他也想试一试。
如果他的煞气真伤到了她,他不介意,以死陪葬。
司马霁月承认自己是自私的,被他看上从来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大概慕容长欢也觉得倒霉至极,但是在这唯一的“自私”之外,他会尽量给她所有。
这是他的残忍,却也是他心底下埋藏已久的、仅存的一丝温情。
“真是……很好骗……”
低低一笑,司马霁月咬着嘴角,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
在想到那张傻兮兮的小脸的时候,仿佛连眼角都能开出花来。
离开九王府,慕容长欢走在大街上,回想起刚才在王府里发生的一切,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撞了邪似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司马霁月的反应,何止诡异,简直离谱!
再加上她本来就经历了灵魂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就更加怀疑司马霁月是不是被什么邪气的东西附身了?
但是转念一想,那个家伙煞气那么重,只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他,还有什么东西敢往他身上附啊?
不过……
司马霁月好像说,今天是他母妃的祭日?
所以……司马霁月会如此反常,大概跟这个有关?
因为太过思念母妃,所以才会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得不要不要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慕容长欢不由缓缓顿住步子,微有些迟疑,尔后忽然转过身,快步折回了王府。
远远就听到了脚步声。
司马霁月微蹙眉心,有些不悦,正要开口训斥,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