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火葬场时,已经是中午了,火葬场外面的路口就是公交车站,站台边冷冷清清的,连一个等车的人都没有。我就走到车站边,打算打出租车回学校。
当时虽然是晴天,不过重庆的晴天也是基本见不到太阳的,而且昨天下了一天的雪,所以感觉很冷。
因为火葬场比较偏僻,我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竟然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后来来了一辆中巴车,我已经看过站牌,这里没有可以直接到我们学校的公交车,但我还是上了那辆中巴车,打算先坐到繁华城区再转车。
我上了那辆中巴车,车上除了司机,一个乘客都没有,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重庆的公交车不是投币的,每辆车上都有售票员,可是,这辆车上却没有售票员。我就问司机,谁卖票。司机怪声怪气地说道:“先找个位置坐到起。”
既然司机这么说,我就以为等一下他会亲自来卖票,我就不再说什么,直接走到中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
我坐在车上,感觉很冷,甚至比在外面还冷,可车子的玻璃窗明明全都是关上的,怎么会这么冷呢?或许是人太少的缘故吧,我倒也没特意在意这点。我裹了裹风衣,抱着双手才感觉好些。
车子却迟迟没有开,一直在站上停着,起码停了十分钟,我就不耐烦了,问司机怎么还不开车。
司机头也不回地说道:“马上,等几个人就走。”
这里又不是起点站,岂有停着等人的道理?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问,就透过车窗看外面,就看见有十几个人正急急忙忙地从火葬场那边的路上走过来。
我心里想,难道这车子就是在等这些人?可是,这司机又怎么知道会有人要来坐车呢?难道是他们包的车?这车就是专门来这里接他们的?可是,既然是别人包的车,怎么又允许我上这车呢?
我正想着,那些人已经到了,纷纷上了车,并安安静静地各自找位置坐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非常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且彼此间也不说话,根本不像是一起的人。
我不由心里暗自疑惑,心里暗想,难道他们彼此间并不认识?可是,这就奇怪了,既然这车是专门来等这些人的,而且这些人又确实是一起来的,怎么会彼此不认识呢?
我正在心里疑惑,看见最后上来一个年纪比我略大的男子,等那男子一上车,车门就无声地轻轻关上了,司机总算发动了车子,车子缓慢地向前开。
那男子一直低垂着头,并戴着一顶很奇怪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位。
前面还有空位,可那男子却直接走近我,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他一坐下就把脸别向另一边,像在打瞌睡一样,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我也没特别在意他。
中巴车并不大,估计不超过二十座,此时坐了十几个人就感觉很充实了。可是,车上还是那么冷,而且异常安静,就像根本就没坐人一样。
刚开始我还不觉得怎么样。随着这车不断往前开,我就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不对劲之处不仅仅表现在车里出奇的安静,而且越来越冷。还有就是,司机压根没提让大家买票的事情,而且车子经过好几个车站都没停,这完全不符合公交车的运营规则。
虽然我觉得很奇怪,可是看着车窗外正常的街景和行人,我还是没有往可怕的方向想,反而在心里想,这车应该是这些人的包车,所以司机才没提买票的事,而且沿途也不停靠车站。
我本来打算坐到市区随便一个车站就下车的,可现在这车一路开下去,压根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就忍不住了,就问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子,问他们要去哪里。
那男子却不理我,脸一直偏向另一边,我看不见他的脸,以为他睡着了,就去碰他的手,想推醒他问问。
我刚要碰到他的手,猛然发现他手腕上戴着一串玉石手链,那手链很眼熟。我忙仔细一看,越看越惊心,因为那手链赫然便是我的。这手链我戴了好多年,是我考上高中那年舅妈买给我的礼物,后来因为我手腕长粗了,手链变紧了,还特意去首饰店买了一颗相近的珠子穿上,那颗珠子要比其它的珠子略大,而且颜色也要深些。对它我再熟悉不过了,这绝对是我的手链,错不了。
可是,这串手链我不是在火葬场戴到那具假张柯尸体的手腕上了吗?此时怎么会跑到这人手上来了?难道是他偷来的?趁人不备从尸体上偷来的?
可是,这手链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戴在死人身上,这人怎么会偷呢?
不过,我当时没去想其它的,也没觉得怎么样,只是很生气,就忍不住推了推那人,问他这手链是哪里来的。
那人总算被我推醒了,转过脸来看着我。此时因为近,那人为了看清我特意把头扬了起来,为此,我也终于看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那人竟然便是张柯!
我吓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离他远了些,惊恐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把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整个脸,确实是张柯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不,根本就谈不上眼神,因为眼睛很空洞,根本就没神,就姑且叫作眼睛吧,他的眼睛空洞地对着我,没有回答我。
我一下子想到了最可怕的事情,他就是那个被当成张柯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