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尧急惊风似的跑出去,莲起笑着看他出门后,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书桌,那是个方正的桌子,桌子的桌面是这整间竹屋里唯一不用竹制的家具,是段云生砍下一颗合抱大树所制,段云生砍树的时候莲起并不是不知道,但莲起想到段云生也许是要住下来,也就忍下阻止的念头。
“这是给你看书、写字用的。”当初段云生曾牵着莲起的手,指着这桌子这样说。
那套文房四宝是段云生买的,说是松墨云砚,一旁多了一个莲起山下前没有的东西,是个皮壼子,正是之前老和尚拿来的那个,皮壼子下有一叠纸,莲起移开皮壼子拿出最下面的几张,纸上的字迹有力且透着霸气,莲起看了一会,把纸揉成一团握在手里,手因出力而指节泛白,整只手都轻微发抖,良久,待莲起再张开手,手心里却什么也没有。
莲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住,吐出,挤出了笑,又对着镜子再笑了一次,左右转动着脸看了看,然后,才踏出竹屋。
莲起出来时,傅敬尧已经把窑堆好,正抓着湿泥要缝隙补上,拍紧实,一边的两只猴子也忙的不亦乐乎,虽然全身皮毛都沾了泥,可手法却跟傅敬尧同出一辙,看得出来很习惯做这种工作。
“我也要弄。”莲起蹲下伸手,欲往那装有湿泥的桶里伸。
“不行,会弄脏。”傅敬尧眼明手快把木桶拉了半尺,莲起的手落空了。
莲起噘起嘴道:“你和猴子不都用抓泥吗?那你和猴子就不会弄脏吗?还是你歧视我是妖呢?”
傅敬尧一怔。
莲起见状露出得意一笑,长脚一伸,勾过了桶子,抓起一大团湿泥就往土窑甩,可傅敬尧和猴子抓泥都知道要先沥一下水,抓干,莲起不知道,所以他那么一甩,一旁的两只猴子就遭了殃,不只身上有泥,连脸上都有,两只猴子两手在脸上乱抹,一边叫,一边跳。
“吱吱吱吱。”
莲起见状笑了起来,指着猴子笑的前俯后仰,欲罢不能,可笑不了多久莲起就猛咳了起来,原来那猴子怒恼也学莲起动作,甩了莲起一脸泥水,刚好莲起又张着嘴笑,泥水就呛进喉咙里去。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大仙呢?”
傅敬尧冲到屋里拿了水,又赶忙着冲出来,把碗靠在莲起嘴边伺候他漱口,一边责备起猴子。
猴子对着傅敬尧委屈的指着脸上的泥水。
莲起漱了几次口,反而又笑了起来,拉着傅敬尧坐下,“这堆好以后,还要做什么?”
两只猴子看了莲起的动作,互看了一眼,居然也互挽着手坐下,傅敬尧嘴角抽了抽,心想今儿个不只大仙不对劲,连猴子也不对劲。
不会是梦吧?
傅敬尧心底一直担心,他担心眼前的一切只是个梦,梦醒了,莲起依然会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窑火已经烧得够热,傅敬尧弯下腰抽出几根未燃太多的木柴,又往火堆里拨了一些沙子,接着他转头跟莲起说:“现在可以把红薯放进去。”
傅敬尧拿了一个用竹叶包的红薯往窑里轻放,两只猴子可就没那么多耐心,一手一个拿着就往里丢,果真丢散了一个以荷叶包裹的东西,傅敬尧往猴子那责备瞪了一眼,一只猴子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另一只则是伸手想去拿,结果被烫的哇哇叫,抱着痛手满地滚。
“唉,你别滚,别滚了,你停下来我看看,快停下来,别滚,别滚了。”
看着傅敬尧追着滚成一球的猴子跑,莲起笑弯了腰,吸了口气追上去,也跟着猴子跑,另一只猴子见状兴奋了起来,手抓着脚掌学着那只烫伤手的猴子拚命滚,搞到最后傅敬尧根本都分不清楚那一只才是烫伤手的猴子。
当晚的红薯果然是………天下第一难吃的烤红薯。
连猴子都不吃。
傅敬尧看着被丢到地上的红薯,转头再看着拿着红薯啃的莲起,把已经紧皱的眉头皱的更深,“大仙,别吃了,都没熟,不好吃。”
躲过了傅敬尧的手,莲起又啃了一口,“我觉得好吃。”
傅敬尧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病了,不然今天怎么老是鼻子酸,眼眶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