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泪,莲起挤出个笑安慰段云生,也安慰自己,他虽然是小妖,但仍是个妖,山下说书先生那些故事里的妖精都像是无所不能似的,没理由他莲起连个凡人都救不活。
“云生,我一定会救你,你放心。”
再次抹掉脸上的泪水,莲起脸上又扬了笑,与先前不同,这个笑不是勉强为之,这是他因为心中有底气而绽出的笑,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救,但他已经确定他会救活段云生,他一定会救活段云生。
段云生也报以一笑,脸上又更显生机,紧握着莲起的手缓缓松开,他放松让早就酸胀不已的眼皮盖上,身子一松,段云生陷入了睡眠。自从靠近宜县开始,段云生就勉强着自己不能睡,他心中有种预感,如果他此时闭上眼睛,或许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来,所以,不论再痛,再累,他都强逼自己要醒着,谁知,好不容易走山脚下,竟然发现十年前上山的路已经没了,只剩单人行走都嫌小的蜿蜒小径,段云生听闻此事更不敢睡,命了随身管事小武无论要多少钱都要送他上山,谁知才走不到一刻钟就突下暴雨。
莫非天要亡我?
段云生不甘,也不服。
虽为嫡出,可惜他并非长子,因而无缘继承家中事业,所以他听从母亲所言离家拜师学武,不沾段家本家固有产业,另做镖局生意,好不容易靠着他天生的生意手腕,镖局生意才见稳固,靠着他日以济夜不倦的练习武艺,才在江湖上也才踩出一席之地,任众人皆言他比长兄更适家主之位,但段云生从不生非份之想,他不埋怨生不逢时,他努力的靠自己闯出另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好不容易才破云初见光明,而他就要死了,这叫他怎么甘心?怎么能服?
还好,十年前他曾经登上此山。
还好,十年前他在这个山上遇见一个花妖,一名名为莲起的花妖。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可以舒口气,歇一下。
见到段云生睡去,莲起在眼眶里的泪水又忍不住掉了出来,他轻轻摸着段云生的疲惫的脸颊,一并浮在眼前的是初见段云生的种种,一个人,看起来却已经是两张脸,莲起忍不住兴叹,“山下有什么好?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持续的将灵气往段云生送,段云生脸上的死气渐退,但已有的憔悴和病气却是怎么送灵气也无法消弭的,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收回了手,莲起一直强提着的精神一瞬便松懈下来,他放软了身体侧卧到段云生身边,伸手把段云生抱进怀里,下巴抵着段云生的额头,也闭上眼睛,降世两百年,莲起第一次感觉到累。
“这…,家…家主?”
小武在马车里等了老半天,眼见太阳斜照,再下去都要天黑了,便又上山来,不想,居然看到段云生身旁又倒卧了一人,两人皆为双眼紧闭,小武的心颤了一下,心想莫不是两人都死了?颤着手探了探两人的鼻闻,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睡着了而已,真是吓得他心都停了一拍,人一放松,脚就开始打摆子,忍不住一屁股摊到地上,小武拍了拍胸口,喘了几口气,又看了段云生一眼,才以掌撑地助自己站起来。
站起来以后,小武心虚的往四周查看一下,明知道不会有别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做了这个动作,随着段云生镖局的生意越来越好,段云生在武林上的地位日益稳固,渐渐开始有人质疑起他可有身为段云生随身管事的资格,说他小武不过是一名花匠和厨妇之子不足以身如此大职,想到这小武忍不住啐了两口,当年段云生上倾月山拜师学武时咋没有站出来跟他抢着去?
站起来把衣服拍干净了,揉揉脸,收起惊慌的表情,又清了清喉咙,再次蹲下,靠近段云生的耳朵,小武斟酌的音量开口。
“家主,家主,家主,清醒了吗?您身子可还好?”
段云生皱了皱眉头,眨了两下眼睛,睁开了眼,发现小武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眉毛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先是露出了笑,想开口唤小武,接着心头一动,整个人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有多久他不曾看清楚小武的脸了?
“小…武。”
“是的,家主,小武在这候着。”
段云生看着小武双眼盈着泪,自己也不住的酸了眼眶,他用力的睁着眼,不敢再眨一下,他怕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是破云镖局的主子,他是排云剑法未来的第一传人,他不能掉泪,不能失态,他应该要从容自在,不动如山。
转头看下仍在熟睡的莲起,虽然早明白莲起是妖,但亲眼睹过了十年莲起面容完全不变,难免还是带给段云生很大的震撼,他看傻了眼,只是这次不是因为莲起的美貌,而是为了莲起不变的容颜,当然,蹲在一旁的小武也一样,几乎是忘了要呼吸的傻看着莲起。
“家主,他…。”
顺着小武的目光看过去,莲起那张十年未曾变化的脸映在段云生的瞳孔里,一个恶念在段云生的心底发了芽,他转头道:“小武,你即刻下山,在白水村置宅,屋子不用大,一进落即可,但中间花园要美,东西要备全,务求舒适。”
“家主?”
“小武,不要多言,你现在就去办,待我下山会给你一个解释。”
小武从五岁就跟着段云生,段云生话说到这里,小武已明白此事就没有转圜的可能,再看段云生,此时段云生眼神清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