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风暴降世(1/3)

凌晨，天际依稀露出一丝鱼肚白，在慢慢融化无尽的黑暗。

这是一处低矮的山峰，四周荒凉的平原，让这座突兀而起的石山显得视野开阔。

陆心明身上已经沾湿不少露水，他已经坐在这里快一整夜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是小队成立的兴奋？第一次带队执行任务的经历？亦或是9月2日这个特殊的时刻？

陆心明没有刻意去想，只是由着自己的思绪自由蔓延。

思维里闪过一个个片断，一个个经历的事情，每个人的出现，都带动他一缕情绪的波动，轻微咀嚼一阵，又很快跳入下一个片断，没什么留恋，又留下一丝痕迹，让他难以忘却。

陆心明享受着这种片断似的思绪，不知不觉中，思绪又跳入到一个片断，让他不由感到心里一紧。张家伟、托德、凌飞凌遥兄妹、老管家，这些熟悉的身影都没曾让他的心里如此悸动，反而是这个相交时间不长的朋友，此刻占据着陆心明的思绪，一个快被他淡忘的回忆慢慢浮现：

午夜过后，也是快到凌晨时候，两个战友在巨大的机甲下执行夜岗，坐在一起对话：

“心明，不想给自己起个代号吗，用实名其实有隐患的。”

“不了，风眼。我习惯本色的东西，再说了，我一个小兵，多我不多，少我不少的，在这盘天地大棋中，我怕连个角色都算不上吧。”

“那可不一定，下到纵横交错、混乱不堪时，可能一个兵就会制死国王。”

“……”

“怎么了，心明？”

“……没什么……只是有时很佩服你们，不知为什么，我骨子里好像总有一种说得好听叫淡然，说得不好听叫逃避的想法，而你们不同，无论是托德、凌飞，甚至凌遥，都有一种执着与信仰……”

“……可能你从军不久的缘故吧，要是没有这种信仰，我们的精神早就被这个混乱的末日压跨了。现在的世界就这个样子，你要么顺从，要么改变，没有逃避一说。”

“……那我呢……”

“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对了，风眼，你这个代号有什么寓意吗？”

“我们家乡有一种说法，大自然每场风暴形成前，都有一个酝酿形成的点，那就是风眼。风眼威力不大，但总有一天，它会成长壮大，演化成席卷一切的风暴，挟风雨之势，荡扫乱世污秽……这个世界让我心烦，外星人、地球人，这派系、那力量，让我无所适从。加入托德队长后，我就想着有那么一天，风暴席卷一切，给我一个新的世界，不管什么样子，只要不是现在这种黑不黑、白不白、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行！”

“……风眼……风暴……”

“对！我虽卑微，但也有为自己梦想做点什么的权力！风眼不一定都化成风暴，但毕竟有那么个机会！”

两个身影沉默了，半晌，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风眼，我相信你！有一天，风暴必会来临！”

………………

………………

“死神！如果你想让他活着！就赶快给我滚出机甲！老子没那么多耐性！”

万户的照明系统被打坏了，舱内的陆心明裹在漆黑当中，只有视窗的光亮扫到一双眼睛。

暗影中不动的身躯，此刻在内心却不知所措。

陆心明眼神直直的望着视窗中被几个步兵押解着的风眼，伙伴还是那个伙伴，感觉还是那个感觉，只是多了几个焦急、狂怒的敌人。

风眼看不见机甲里的陆心明，但眼神却一直注视着万户的成像系统，他知道：陆心明也在注视着自己。

风眼的眼神貌似平静，但也隐含一丝忧虑。

陆心明能读懂那丝忧虑，那不是怕死，而是怕他做出错误的决策。

其实风眼多虑了，现在的陆心明是死神，已不再是当年托德队中不成熟的新手。

但——

陆心明确实在迟疑着，那段时光怎能说忘就忘，怎么能靠理性去掩埋情感。

陆心明刻意压制自己的思维不往深处想，他怕回忆到那段相处的时光，怕内心深处那丝柔软抵抗不了眼前的危机。

“那只是一个人质，我只要想最佳解决办法就行，没什么别的东西……没有……我只需要一个方案，然后执行就行……”陆心明在心里默默地说。

真的这么简单吗？

他依然不敢深想。

明知道对方是诱降，自己即使下机甲也救不了风眼，只是多了一个陪葬，最佳方案就是……毁灭。

可为什么自己还不执行呢？

“风眼……”

风眼的嘴在低语着什么。

陆心明调整视窗，让风眼的面部占据了画面。

风眼坚毅的脸上，最后一丝忧虑不见了，目光下垂，复归平静，嘴里仿佛自言自语什么。

陆心明在屏幕上又开了一个小窗口，回放画面。

他默默的望着风眼低语的那个时刻。虽然听不到，但可以看见口形，陆心明仿效着那个口形，揣测着队友的话。几次调整后，一句话从他嘴边流出：

“风眼虽死，风暴却一定会来临！”

闪烁的泪水悄然滑落……

陆心明的手缓慢的按下外扩音器，让对面的战友听到自己的声音：

“风眼！我会替你报仇的！”

万户身上唯一一枚高爆炸弹呼啸着冲向前方。一道耀眼的光芒骤然升起，眼前所有的一切被一团强光撕扯成无数碎片，消失在一片血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