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门外响起一行沉闷的脚步声,将木质旋梯踏的吱呀轻响。听响动最少也有五六人,然进门的却只有一个。
大堂有灯火漏进来,笼在迈过门槛的绯色衣衫男子身上。只是普通的便服,与这一室相处,倒像是特意着了喜服。衣衫的主人有一张极其俊秀的脸,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几酝fēng_liú,眸色深沉,薄唇却是轻佻。
继续几声脚步,绯衣男子一步一步行至她身前,每一步都行的从容不迫。
周身是沉沉的压迫感,而秦晚歌抬起的面庞却一如烛火昏黄温软。大约是想做出风月场里姑娘惯用的神情,却在眼波触及到来人的面容时微微一愣。
幽幽烛光下,他笑得意味深长:“你叫什么?”
她很快回过神,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声细语:“公子将我买下,竟不知我叫什么。”
他似漫不经心打量屋内陈设,目光最终被那一对龙凤烛吸引。饶有兴致看一会儿,抬手熄灭一只。屋内顿时暗了一半,他偏过头,像是自言自语,“秦楼楚馆多用假名,大多俗气的很,没什么意思。我喜欢唤她们的真名。”
她不动声色侧了侧身,更加靠近窗台的方向,一瞬不瞬的看清他每一个动作:“公子今夜一掷万金才拔得头筹,该不会,只是要同我说这些罢。”
下颌被轻轻挑的更高,她眸中映出一张晦暗不明的脸。饶是这样,仍能辨出几分温吞,但低沉嗓音却如同深冬寒潭,冻得人直打哆嗦:“能求得美人一夜,别说是一万白银,就是一万黄金,又有何妨?”
在美人面前还能这般巍然不动,不紧不慢的调笑又不着急脱衣服,果然是个人物。
这明明白白的调戏之语未为让秦晚歌面上露出半分不悦神色,她仍是淡淡笑着,睫毛微垂,很是温顺。
他嘴角笑意更甚,若有所思看她一会儿,又将头凑过来两分,暧昧气息缓缓萦绕:“姑娘所言极是。正所谓*一刻值千金,这句话,不知姑娘听过没有?”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他却未给她说话的机会。眼前人影一晃,再看去时,他已将她压在榻上。烛火跳跃间红色帷帐上映出二人几乎要紧贴到一处的身影,秦晚歌恰好好处闭上眼,待他缓缓贴近她时,又缓缓睁开。
漆黑的眸子染尽风情,像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那是曾对君尧用过一回的摄心术,却比从前更加纯熟,本该万无一失。
之后诸事已能预料。我闭了闭眼,猜测秦晚歌会用何种方式杀掉他。若是太过血腥,我要不要寻个地方避一避。
屋子西侧摆了鸳鸯戏水的屏风,是更衣用的。我踱步过去想躲一躲,然才转过身,身后的床榻处,陡然响起黯哑的一声:“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不忍心下手。”
我诧异望过去,榻上的男子眼中清明,嘴角弯成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覆上她的眼睑,却没有合上她的眼,而是深深将她望着:“没想到今夜要杀我的,竟然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