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扎好了第九十九只纸人的时候,天终于黑了。
陈天牵着大黑狗,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子,竟然使得大黑狗叫不出声,愣头愣脑地跟着我们走。
我用一只麻袋装好刚扎好的纸人,背在身上,和陈天一同赶赴村外的坟场。
成败,在此一举。
陈天说他有办法逼出独眼鬼道士。等到了坟场,他把大黑狗用铁链锁在墓碑上,然后用碗乘了从村民家买来的陈年糯米,插上几只香,却不点着。
他又拿出两套孝服,递给我一套,说:“穿上这东西,待会儿无论是白僵尸还是黑僵尸,都以为你是送葬的人,就不会轻易伤害你了。”
等我穿好麻衣,陈天用手在狗脖子上一划,大黑狗呜咽地叫了一声,痛苦地用爪子刨着地下的坟土。陈天用手安抚着它的脑袋,轻声说:“对不住,只是放你几滴血,待会儿事成后就放了你。”
狗血滴落在坟土上,却不在表面留下痕迹,而是很快渗透到地里,就好像被吸进去了一般。
陈天手指掐算着时间,喃喃自语不知所云。等大黑狗的流血速度逐渐变缓,整个儿病怏怏地快倒在地上的时候,陈天上前给它解开了铁索,放它走了。
放走大黑狗后,我走进那块坟包一看,只见狗血渗入地下的位置,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纹,就像长在大地上的尸斑。
陈天走到那块无名墓碑的面前,双手抓着墓碑,对我说:“点香!”
我掏出打火机,按他说的做了。与此同时,陈天大喝一声,将整块的墓碑都拔了起来,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坟洞。
在墓碑离开坟地的那一瞬间,整个坟场都开始颤动却起来,无垠的罩风从坟洞中呼啸而出,周围还有不知名的绿光闪烁,一眨一眨地好似千万只鬼眼,正盯着我们看。
陈年糯米上的两只香受风的影响,险些扑灭,陈天站在坟洞旁,紧紧地握着他那把破拂尘,对我说道:“别让那香熄灭!”
我用身子挡住风,护住香不被熄灭。陈天紧紧地盯着坟洞,等香烧完,交代我拿着沾满烟灰的陈年糯米倒进坟洞中。
以前常听老人说,脏东西忌惮糯米和狗血。但真碰上那些东西的时候,一般也是用这两样东西驱邪,很少用它们直接去接触脏东西。
陈天做的很绝然,撒了狗血,泼了糯米,甚至还拔了坟。后来听他说,这是捉鬼大忌,不过事发紧急,也顾不得太多。
周围的坟包上,到处都是诡异绿点,千万只鬼眼正盯着我们看。等糯米倒进坟洞中,我听到几道熟悉的呛声,接着就听到独眼咒骂的声音从坟洞地下传来:“陈小子你不要命了?!这招儿“引鬼出洞”是道门大忌,你擅自使用就不怕将来临死之前百鬼缠身,老年不得安宁?”
陈天胖墩墩的脸色显出几分狰狞之色,冷笑道:“怕个逑!你为了练白僵尸法术,不惜叛出师门,甚至连死都不怕,可老子也不是孬种,只要捉住你,万事莫提!”
话音刚落,一只枯干的鬼爪就从地下冒了出来,突然抓住陈天的脚踝,想要把他拖入地下。
体格肥胖的陈天,半只脚都陷入到了坟地里。他长吸一口气,顿住,憋红了脸也不松口,将拂尘插在背上,稳稳当当地扎了个马步,下陷的驱使立马止住。
陈天和独眼僵持着,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陈天不能把独眼从地下逼出来,独眼也暂时做不到将陈天拖到坟地。
看着陈天还有余力对我眨着眼皮子,我知道我该动手了。
我从麻袋里抓出几只白天扎好的纸人,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中指,将一滴似朱砂的鲜血,滴在纸人的左眼位置。
欲画鬼,先点睛。
等我给纸人画上了完整的双眼,纸人全身顿时充实了起来,变成了阴气十足的纸灵。它的双眼一红一绿,颇为邪气。
如是三番,我驱使着十几只纸灵先后跳入坟洞中,只听呜呜呜的惨叫传来,抓在陈天脚踝上的鬼手终于松开了,估计独眼被我的纸灵缠住无法再分心对付陈天。
陈天得以解脱,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体力实在是他的软肋。
我画着更多的纸灵,好缠住独眼,不让他趁机逃跑,也让陈天有休息的时间。
但我的纸灵术仅仅只学了微末之道,只能以量多取胜,长久下去根本奈何不独眼。虽然我看不到坟洞中的真实情况,但我与纸灵心意相通,它们的意识在我的脑海中结成一道蛛网。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我能感觉到蛛网越来越稀薄,蛛丝接二连三地断裂。片片如纸钱般的碎纸屑从坟洞中飘出,我知道这是纸灵被独眼撕成碎片的结果。
等我快用完一半的纸灵的时候,陈天终于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坟洞旁边,竖起双指按在自己的嘴上,飞快地念着法决,等到他的双目中射出两道血光,他抬起脚再落下,重重地跺在坟包上。
一个佝偻地身影从坟洞中飞了出来,险些摔倒在地上。终于被逼出地下的独眼,扶着胸口,噗嗤吐一口绿血。
独眼满脸怨毒地看着我和陈天,眼神简直像是要活吞了我们。
陈天不怕他,从背上拿下拂尘,握在手中,说:“你背弃师门,修炼死人法术,这阳世间已经留你不得。”
独眼擦干嘴角的鬼血,干巴巴的喉咙里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说:“狗屁的说法!你们找上门来,哪里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那个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