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相会其实也就是些无聊的闲话,天南地北,信马由缰,想到什么什么,话题没有任何忌讳,哪怕大逆不道调侃几句李世民,对李素和东阳来也仅只是一个玩笑,过便过了,完全不担心话会传出去。
能的话题太多了,或者,大家在乎的不是什么话题,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此刻唯剩天与地,我与你,什么不重要,在一起才重要。
道观与当初的公主府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冷清了许多。
东阳出家后,李世民撤去了府中大部分的宦官和宫女,东阳只留下了贴身宫女绿柳,后来道观建成,又进来了数十名出家修道的道姑与东阳做伴,这些道姑每日也做功课,也礼事道君,外面再驻扎宫里的一支禁军守卫,整个道观看起来官不官,道不道的,有些不伦不类。
李素眼里不伦不类的道观,东阳却过得很开心,抛却公主的身份后,出家人孑然一身,似乎真的少了许多牵绊制约。
身份超然了,人也多了许多闲心,东阳也不例外。
比如太极宫的某些八卦,以她恬静的性子自是不会主动打听什么,但守门的禁卫,贴身宫女绿柳等等身边人却很热心打听这个,或多或少的,一些很隐秘的八卦便无可避免地传进了她的耳里。
“起有趣的事,我倒真听了一桩……”东阳静静地笑,一边笑一边轻轻朝他嘴里塞了一颗剥好的葡萄,这一次没带杀气了。
“听绿柳呀,三年前父皇选妃,大唐各地五品以上臣子皆择其女而入,那次一共选了五十名美人进宫。其中有一个并州武氏,其父是开国功臣应国公武士彟的次女,应国公逝于贞观九年,那位武氏于贞观十一年入宫,被封为才人……”
“这位武才人相貌生得极美,而且眉眼间有股子不让须眉的英气。颇得父皇青眼,父皇甚至亲自赐号曰‘武媚’,并以宫女侍之御侧,父皇一匹爱马,名曰‘狮子骢’,肥壮且性烈,难以驯服,有一日,父皇笑问武才人何以制之。那位武才c⌒c⌒c⌒c⌒,;人倒真是不客气,言曰:‘妾能制之,然须三物,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楇楇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言毕。父皇赞其有志,并笑谓旁人曰,此女若为男子,可为朕平天下……”
东阳当作闲话般一边轻轻着八卦,一边为李素剥着葡萄,忽然间发现李素坐直了身子。眼中露出奇异古怪之色,东阳不由吓了一跳,道:“怎么了?为何突然失了魂似的?不喜欢我这些零碎事么?”
李素呆怔半晌,东阳摇了摇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急忙摇头道:“不,我很喜欢听,你刚才的武氏……是文武双全的‘武’么?他爹是应国公?入宫前她的几个兄弟是不是对她们母女失礼不敬?”
东阳愕然:“我怎知道?绿柳喜欢跟门口的禁卫瞎打听,她听到什么便蹦蹦跳跳回来告诉我,我也情当是闲话给你听,你当我真喜欢跟寻常愚妇般乱嚼舌根么。”
完俏生生白了他一眼,东阳难得地闹起了脾气。
“不爱听算了,我还不想了呢,日头也偏西了,你还不赶紧回家,赖在我这里做甚?”
李素笑道:“我还偏赖你这里了……乖,接着啊,宫里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我还从没听过,就喜欢听这些。”
东阳哼了哼,面色稍霁,李素催了几声后,才慢慢道:“这武才人聪慧灵巧,任何时间任何场合,应时应景的话儿张嘴就来,又时常随侍父皇左右,更重要的是她比父皇身边的四大妃子更年轻更貌美,十多岁便生得玲珑心窍,原本应该很快出头,不定哪日与四妃平起平坐亦未可知,谁知道后来又出了变故……”
李素面色平静,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武则天啊,大唐隐藏版oss啊,她果真进宫了,知道了这么一个人物,他对长安城的布局恐怕要作一番大变动了,现在谁都可以不把这个姓武的女人放在眼里,唯独他不能无视,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将来会有多厉害。
或许,这是个给自己将来铺路的机会,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吧?
现在换李素给东阳剥葡萄了,一颗又一颗,剥好了皮送进她的嘴里,东阳一边吃一边笑。
“能见你服侍我一回,可真难得……”
“好好吃你的,吃完了赶紧你的闲话,往后我服侍你的机会多着呢。”
东阳美眸一转,流光闪动:“可好了啊,这辈子可指望你多服侍我几回呢。”
“再废话我就不剥了,赶紧事,后来生了变故,啥变故?”
东阳着实享受了几颗李素剥的葡萄后,才缓缓道:“后来有一次,父皇召我师父李淳风和另外一位道友袁天罡进宫奏对,垂问国事吉凶,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吧?”
李素不假思索道:“认识,俩老道士都是天才,互相搓澡都能让他们搓出一幅《搓背图》来,人才啊,大唐需要这样的人才……又有江湖传言,这是一张藏宝图,记载了隋炀帝死前埋藏宝藏的地方……”
东阳愕然,瞪圆了眼睛盯了李素很久,然后……发了疯似的狂掐李素的胳膊,痛得李素惨叫不已。
“叫你胡!叫你胡!叫你对我师父不敬!什么搓澡,什么《搓背图》,什么藏宝,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胡八道的东西?《推背图》,推背!不是搓背,被你气死了,真想把你那张破嘴拧下来!”
东阳气鼓鼓,最后狠狠掐了他一把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