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纵的话一出口,在座的众人都惊呆了。
世家子弟逢场作戏已经习以为常,却是从来不会轻易谈情的,因为他们的婚事从不由己,联姻的陋习就上演在这样一批人身上。
他们的身份是尊贵的,但同样的,他们的命运是可悲的,如果不服从家族的安排,眨眼间就会被打回原形,与外面那些碌碌无为的底层修者没什么区别。世家豪门讲究的就是尊享何种地位,就要付出与之相对应的代价。
家族是作为助力还是枷锁,全在一念之间。
所以闻人亦淑对上官纵极有好感,却从不敢真正表露出来,至少在家族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之前,不能显露分毫。有时候她就非常羡慕那位地位超然的表姐,敢于和家族抗争,而且取得了成功,代价不过是失去了闻人家族的继承权而已。
然而她却知道自己不能,一方面她没有艾纳兰那样强力的后台撑腰,另一方面她也不像闻人如若有自己的事业,离开了家族她什么都不是。
虽然在世家子弟中,她的身家仅次于百里流苏,但百里流苏的财富完全是她自己的,是她的百里仙织挣来的。而自己呢?不过是在家族产业的框架中折腾,全部都是家族给予的,性质天差地别。如今能跳出这个轮回的世家子弟也不过闻人如若、百里流苏等寥寥数人而已。
想到这里,闻人亦淑神情复杂的看向上官纵,心道,你也要走到那一步了吗?
这就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上官纵这么做当然不是真正喜欢上了燕惊鸿,为了她与自己的家族抗争,他还没到那个觉悟。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有深层面原因的。
皇甫旭日的条件一出,无人能敌,与其说争不过皇甫家,倒不如说争不过艾纳兰,在冰州地界混,谁能不给她面子,被女武神看上的人才,没人敢抢,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上官纵心机深沉,他知道皇甫旭日比起他那个精明的妹妹差太多了,这个高明的主意肯定是出自皇甫皓月之手,一下就把所有人的条件都挡在了门外。皇甫皓月此女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肯下如此血本,定然不只是卖燕惊鸿一个人情那么简单,究根结底,这个人情太不保险,不如抓在自己手里实在。往深了一想,上官纵就明白了皇甫皓月真正打得什么主意,她是做了两手准备,送人情在先,接下来就是提亲了,只要将燕惊鸿变成自己的嫂子,成为一家人,就万无一失了,真是打得好算盘。
看透了这一点,上官纵就不能任由皇甫旭日唱独角戏,可以预想,燕惊鸿的起点如此之高,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如果不现在把她抓在手里,岂不是后悔莫及。既然皇甫家族有联姻的想法,那自己又未尝不可,相信家族知道后肯定会大力支持的,他不过先上船后补票而已,于是当机立断,现场就做出了表白的壮举,这对他来说信手拈来,毫无心理负担,显然做过很多次了。区别在于以前都是逢场作戏,不会兑现,这次需要真正买单而已。
燕惊鸿面颊晕红,也不知是喝酒喝多了,还是被上官纵的“深情告白”给打动,引人遐思无限,想入非非,心说,有一个女人落入上官大少之手了。
皇甫旭日嘴都快气歪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临来前,妹妹再三嘱咐过,一定要趁送出人情的时候向对方求婚,将燕惊鸿牢牢掌握在手中,可保他一生富贵。皇甫旭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妹妹说的很有道理,像他这种胸无大志的浪荡子,如果不找个强力后援的话,将来肯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们咬死,妹妹总不能保他一辈子。
而且皇甫皓月还告诉他,燕惊鸿这种类型的女人痴迷于剑道,成婚后肯定不会多管他的闲事,到时候一个专心修炼,一个在外面花天酒地,互不干涉,岂不快哉。这一条立马打动了他,好嘛,不就是请尊菩萨到家里供起来,没问题。
哪知道还没等他趁热打铁,就被上官纵给捷足先登了,如何不令他抓狂,他皇甫旭日早就将燕惊鸿视为自己的禁脔,岂容他人染指,当下拍案而起:“上官纵,你不要得寸进尺!”
皇甫旭日的爆发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上官纵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皇甫兄何出此言?”
皇甫旭日怒气上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心里清楚,燕小姐是我……是我妹妹要请回去的贵客,你怎么能当面唐突?还有没有世家公子的风度?”
上官纵轻轻拨开皇甫旭日的手,依旧不失风度,淡淡道:“皇甫兄此言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能说是唐突的?就算是,也要看燕小姐本人的意思,你着哪门子急?或者说,你也有此意?那可真说不准谁得寸进尺,挟恩图报了。”
“你……”皇甫旭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上官纵,论口才,我说不过你。但明眼人都知道,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分明动机不纯。”
上官纵面色一沉,当场变了脸色:“皇甫旭日,你可以侮辱我本人,却不能质疑我对燕小姐的一片痴心,请收回刚才的话,不然我就和你决斗。”
“决斗就决斗,谁怕谁。”
“够了!”一个声音响起,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位世家公子哥顿时蔫了,旁人也就罢了,如果说这话的是主要当事人燕惊鸿,那就另当别论了。
“燕小姐,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对你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