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的动作比高燚想象得还要快,当高燚辞别沮授颜良赵云之后快马加鞭赶到下曲阳,只看到了城头张宝的首级被悬挂在高杆迎风飞扬,宣示着下曲阳之战已经画上了句号。
高燚下马进了城,到处可以看到黄巾军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还有些个没有死透的,都被守在周围的官军拿起兵器一刀解决了性命。
这次下曲阳攻坚战的过程和结果都是毫无悬念,皇甫嵩与郭典两路人马合兵一起,围城一月,本来坚守三个月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坏就坏在张宝军中出了叛徒,又受了官军的利诱,杀害了张宝,并割了首级,连夜去投官军,又偷偷打开下曲阳四面城门,十万黄巾军群龙无首,可贵的是没有一人肯投降官军,因此十万生灵,都成了汉军的刀下亡魂。
高燚皱着眉头,看着城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分,如果他能早一步到来这里,是不是会有另一番结果,为什么官军一定要置这些黄巾贼于死地,他们不知道这也是大汉的子民吗?军功,利禄,名望,威名,这一切在高燚脑海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了,高燚甚至觉得穿越到这个乱世来,是不是一个错误?
可是这却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他也知道官军的滥杀也未必就是皇甫嵩的个人意志,个人的力量想要和整个社会对抗,有些可笑,甚至是愚蠢,可是,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曹操用了一生的时间,才统一了半壁江山,赤壁之恨,只能望江兴叹,而曹魏帝国,不过短暂地存在了四十五年,就被司马家取代,高燚扪心自问,虽有豪情万丈,可最终他能走到哪一步?
“杀了你!”忽然一个满身是血的黄巾兵从死人堆里跳出来,直接扑向在马上发愣的高燚,高燚微微一惊,错愕地看着他,竟然是呆呆不动,直到浮云马通人性,及时后退了几步,才躲开此人,然而这个血人并没有放弃,而是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再次冲撞高燚,可惜身后早已冲上来好多官兵,乱枪*刺进了这个血人的胸膛——
“噗——”这个血人眼睛瞪得大大,死死盯着高燚,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最终无力地垂下,他看着胸前汩汩流出的血水,仰天长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乱枪抽出,又再次刺进去,结束了这个人的生命。
高燚定定看着这个人的尸体,心情变得更加压抑了,他摆摆手,对士兵们道:“此人虽是贼军,却是有着可贵的死士风骨,我亲自出钱,你们厚葬了他吧!”说着高燚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来,翻身下马,递给众人手中去
“喏!谨遵轻车都尉命令,只是这钱我等万不敢收受!”众军知道高燚是皇甫嵩的大红人,讨好还来不及,因此哪里还敢收受钱财,何况若是让皇甫嵩知道了,是死罪一条的。
“弟兄们辛苦了,何必拘谨这些!”高燚忽然意识道,官军之所以这么残暴地对黄巾军赶尽杀绝,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只有杀死了这些黄巾兵,才可以正大光明地搜刮战利品,其实就是捞死人的油水,这种事情在广宗高燚也见过,毕竟不是每一个汉军士兵都是真正为了所谓的匡扶汉室而投军的,有利可图才是硬道理。
“那,我等就谢过高都尉的大恩了,以后若有所用,我等万死不辞!”几人面色略略一喜,接过这串铜钱立即揣在怀中,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对高燚拱手道。
“呵呵,我知道,十常侍克扣粮饷,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发饷银了,弟兄们总是要生活的,我高燚力量微薄,能帮一些就帮一些好了!”高燚一路之上,关于十常侍暗中使坏的事情也听闻了不少,几派力量盘根错节,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多士兵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是打了胜仗之后活活饿死,这是最为悲哀的事情。
“咳咳!”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高燚一转身,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咳嗽的正是皇甫嵩本人,他此刻脱下了甲胄,身上只穿着素袍,不是因为战事完毕,而是由于腹部中了箭伤,只能弃甲布衣包扎起来,而且皇甫嵩头上裹着巾帕,看样子也是感染了风寒,他身后是两个不认识的中年和青年,看见高燚来了,脸上不禁露出喜色来:“燚儿,你怎么来了,毒伤好些了吗?”
“已经无碍了,多谢恩师关怀,倒是恩师你,似乎连病带伤,这下张宝得戮,您也该好好歇息一下身子了!”高燚说着,立即快步走过去扶住皇甫嵩,触手所及之处,明显感到皇甫嵩又憔悴瘦弱了好多,不由得心中一动,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
皇甫嵩慈祥地看着雄姿英发的高燚,又是咳嗽了几声,指着身后中年人给高燚介绍:“这是我的幕僚阎忠,他见识广博,燚儿以后有时间可以多多向他讨教!”
高燚转头看向这个阎忠,只见对方生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是哪号人物,只得先拱手作揖:“高燚见过先生!”
“好,好,皇甫公的学生,果然是英雄少年,以后大有可为!”阎忠只是表面上寒暄了一下,拱手算是回敬高燚,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令高燚暗暗称奇。
“这位是唐周,是朝廷从洛阳派来的监军,他对于黄巾党的种种内情十分谙熟,这次能一鼓作气拿下张宝,唐周的功劳不可小觑!”皇甫嵩介绍完阎忠,转过身去又给高燚介绍另一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