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一个小时,赵长青觉得既漫长,又从未有过的快速逝去,直到打着哈欠的刘泽之出现在牢门口,赵长青居然忍不住有些惊喜。
刘泽之漫不经心的问道:“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想留下什么话?”
人来了,赵长青又觉得碍口:贪生乞降,怎么说的出口?他看了一眼刘泽之,移开目光,沉默着。
刘泽之似是很没有耐心,抬脚就走。
眼见刘泽之的背影从监视孔的视线内消失,赵长青提高声音喊道:“刘先生,我能找到吴斌——”
过了一会,刘泽之才将信将疑的走了回来,问道:“真的?”
事到如今,赵长青只得忍着耻辱,答道:“是的,请你……我是说,请刘先生您……”
搞定了!刘泽之克制住心中的狂喜,答道:“你是说请我替你向毛先生求情,饶你不死?”
最难开口的话,刘泽之说了出来,赵长青只得点头答道:“是的……”
“好,不过现在时间太早,怎能打扰长官——这样吧,我做主推迟执行,你先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找到吴斌,等八点毛先生上班后,我再去汇报。”
“……”
“说啊,还等什么?”刘泽之不耐烦的催促着。
“看破张据的真实身份后,我命吴斌带着便携式电台,还有用不着的剩余的经费,通知于思文:张据是军统的双面间谍,我只得撤退,请他电告小野将军:逮捕张据的族兄张占。走之前我决定做几件事……唉,早知道,不冲动就好了……”
刘泽之暗暗后怕:如果小野平一郎接到了电报,张占暴露,劫夺贵金属的计划岂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野平一郎等人毫不知情,张占还能安全撤离?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着一根烟,等待着。
赵长青又道:“于思文虽说名义上归我指挥,可我不能和他直接联系,只能通过朝天码头的公告栏和他联系,内容随意,留下电话号码,落款是:绩溪欧阳氏震雯启。于思文就会通过电话取得联系。”
刘泽之问道:“十几天过去了,吴斌应该早就和于思文取得联系了,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针对大使馆的爆炸,于思文不可能不通过报纸得知,我和顾泰宁离开重庆前,和他们联系,情理之中……”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用这种方式钓出于思文、吴斌?”
“……是的……”
刘泽之做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你觉得希望大吗?”
“可我就知道这么多,吴斌事先已经和于思文取得了联系,于思文不会怀疑的。也许是已经没有了电台的我需要和小野将军联系,也许是我走之前把留在手里的的经费花完了……”
“好吧,我姑且一试。你耐心等待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毛先生也许会给我这个面子,缉捕于思文到案后,会用你和他,和日本人交换汪丰明副站长。”
刘泽之不疾不缓的走了。
赵长青愣在当地,过了一会,失神的走回墙角,颓然坐倒,把头埋在双膝里,无声饮泣:这是怎么了?他居然会主动招供?这个贪生怕死、出卖战友的人,真的是自己吗?自己的骄傲哪?为什么会向下贱的支(和谐)那人屈服?但愿于思文不会上钩,让该死的刘泽之白忙乎一场!……也许于思文会上当,而自己也因此有了一线生机,可自己又拿什么脸去见小野平一郎和影佐祯昭?还有什么脸活下去……他心乱如麻,患得患失,终于失声嚎啕!
早等在拐弯处听着这一切的徐逸轩、崔峰也都很兴奋,三人回到徐逸轩的办公室,刘泽之命令道:“崔峰,你都听到了吧?立即带人去朝天码头了解情况,再决定何时在公告栏贴出启示。”
崔峰走后,刘泽之又叫来临时划归他指挥的一名稽查员,命令道:“你带上所有参与追捕日本人谍报网行动的人,再叫上范大可,到朝天码头布控,随时准备行动。”
徐逸轩如释重负,说道:“泽之,喝杯茶,唉,我还以为没希望了,谁知还是拿下了。这个赵长青,看起来桀骜不驯,顽固到底,谁知如此脓包。”
刘泽之嗤之以鼻:“温和不意味着不坚定,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一副目空一切的阎王面孔,对别人,颇多挑剔,实则一旦面临生死考验,比谁都惜命。反而是周成斌那样的,律己严,责人宽,才真正是威武不能屈。”
徐逸轩很是不悦,心道双方并无过节,临时奉命合作,刘泽之似有取瑟而歌之意?面上却丝毫不露。
站在窗口眺望远方的刘泽之说道:“徐处长、毛先生的专车来了,我们去汇报吧。”
“走吧。”
听完刘泽之二人的汇报,毛人凤点头答道:“干得不错。泽之,戴老板上午回来,你去觐见,明天上午动身回上海。没有结束的工作交由徐处长负责。”
“是。毛先生,属下多问一句:老汪真的出事了?”
“没有,香港站确实遭到了很大的损失,汪丰明还是安全的。韩秘书奉命告诉你们这个假消息,为的是误导赵长青:他有通过交换战俘,重获自由的可能。人手不够吧?来人——”韩秘书应声而入:“调行动处罗光理组归徐处长指挥。”
二人走出毛人凤的办公室,徐逸轩说道:“泽之,你等着戴老板召见,也先和罗组长先谈谈,我带着田成去一趟朝天码头。”
“也好。”
回到徐逸轩的办公室,刘泽之翻阅着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