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一时都不说话了。
也不知是谁先开口的。“爸爸,你不是有事要对我说的吗?”看出父亲的精神很是疲倦,唐斐年只想快点催他去休息。
唐治元听了,便打点起精神。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又恢复了目光灼灼的神色。今天他对唐斐年说的话,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今次告诉儿子斐年,一为提醒,二位劝诫。
今天,他在大宅后院,闲走了几步,却是听到那么一点风言风语。那些,其实算不得流言蜚语,只不过是佣人们的胡乱猜测。说到最后,他们又哈哈一笑,继续干他们的活。
但老爷子分明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了‘斐年少爷’、‘少奶奶’这几个字。老爷子一生看淡风云,哪里想听佣人们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话,他可没一点这样的闲心。但听到这几个字,老爷子却走不动了。一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对慧中确实超过一般叔叔对侄媳妇的关心。他看着慧中的眼睛,复杂深沉,确实很不一样。常言说得好,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但空穴来风,总是事出有因,佣人们既然将这些当作一件‘趣事’来谈,可见斐年在某些情况下,对慧中的过分关心,已经引起了佣人们的主意。虽然他们知道——这叔叔和侄儿媳妇之间,并没有什么。
防微杜渐,老爷子决定要告诫儿子一下,对秀中,什么是可为的,什么是不可为的。何况,大家又都住在一块,与诸多细节上,就更要避嫌了。
“斐年,你觉得慧中这孩子怎样?”唐治元以长者的口吻和儿子谈论起家族里的这个孙媳,淡淡问他。
唐斐年不想老爷子提起了慧中,不知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唐斐年同样淡淡道:“她不错,人也上进,与工作中,也很能吃苦。”这是他对于秀中中肯的评价。
“嗯。”唐老爷子听了,便也缓缓点了点头。不过,斐年这话过于客套,他听了,并不满意。
唐老爷子又道:“慧中这孩子,跟着灵均,的确吃了不少苦。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夫妻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一定是灵均辜负了她。灵均结婚早,心里根本就没安定下来。你们不说,就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是有人的。”唐老爷子说到这里,只是替灵均叹气。
唐斐年就小心回:“爸爸,这你也知道了?”他到底是灵均的叔叔,有关这个侄儿的婚姻琐事,在老爷子的面前,他只想表现得既关心,但又保持了一点距离的态度。
唐老爷子就叹:“我要想去了解一个人的底细,就总是会有人告诉我。虽然你大哥和大嫂,在家里还一心要堵住佣人们的嘴!灵均的事,我自然会去警告他。但今天我来,却也是要为此提醒你!”唐老爷子目光深幽地看了儿子一眼。
唐斐年一听,即刻就明白老爷子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他等着老爷子先开口。
“斐年呀,你关心慧中,这是好事。但凡事总该有个度。越过了这个度,那就不大好了。”老爷子悠悠道。
“爸爸,您指的是——”
唐老爷子又道:“有时候,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唐老爷子将‘坏事’二字说得很重很重。
唐斐年听了,想了想,终于道:“爸爸,你多虑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唐老爷子直直看着儿子。
“慧中坚强而善良。如果不是灵均做得太过分,我也不会那样去帮助秀中。”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她和灵均的这段婚姻?”老爷子见他语气折衷,并不轻易吐露内心感情,眉头不但没有舒解,反而更是紧蹙。
知子莫若父,他是知道斐年的性子的。这孩子因童年一段遭际,性格变得深沉内敛,有什么心事,从不轻易吐露。不到最后关头,总是藏着掖着。
他这个性子,就是随他的母亲。唐老爷子想到此,心里便又叹了一叹。
“我是他们的叔叔,与我的立场,自然希望他们做一对幸福快乐的夫妻。”
“嗯,斐年,希望你记住你的说的话。俗话说的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灵均只是暂时的误入歧途,我看他本质并不大坏。我是他们的爷爷,只希望他们能重释前嫌,解开心结,给我生一个大胖重孙。”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无不希望自己膝下儿孙满堂的。唐治元自然也不例外。
唐斐年听了,就淡淡道:“爸爸,我自然也希望他们能好好过。我帮助秀中,就是为的不让他受灵均的欺负。”唐斐年说这话时,并不将眼睛看着唐治元。他觉得,老爷子多少听出了他这话里的言不由衷。
唐老爷子眼睛眯了一眯,想了又想,便再次道:“斐年,你这话都出自你的真心?”
唐斐年听了,面色就带了一点苦痛。但他自信,待时间长了,他一定能将对慧中的情感,转移到亲情上去!他想躲避她,但发现这无济于事。因此,不如不躲,该说什么,依旧还说什么。似乎,做叔叔的多关心关心侄媳妇,也是人之常情。就将心事掩过,待她如亲人一般,将暧昧的情愫,转变为殷切的亲情。如此,也是好事一件吧!
“爸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有分寸的。即便是为了灵均考虑。”沉思半响后,唐斐年便这样告诉父亲。
老爷子听了,只得再重复一句道:“斐年,你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言下之意,他认为儿子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