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中以一听,心里即刻不淡定了。小叔是什么意思?她慌张惶恐地看着他,说道:“小叔,我——我——”她想解释,但又担心越描越黑。何况,她真的只是个冒牌货呀!
“沈慧中,我并没有怀疑你的身份。从怀疑到接受,总要有个过程。老爷子这样,也不过试探你一下。唐灵均是你的丈夫,他都没看出什么不妥来,我又能说什么?”唐斐年暗中也调查过,甚至去半坡街找过那个老板娘。他也调了沈慧中这几年的照片观摩,人固有相似,但绝不会有雷同的两张脸。他找过公安局的人比对,结论就是:沈慧中的确是唐家的儿媳妇。
唐斐年又道:“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内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说话前后矛盾,也确实叫人怀疑。老爷子心里有一点想法,也实属正常。你并不要因此多想。”唐斐年这话,有安慰,有提醒。
慧中一听,惊慌过后,即刻又安心了。她轻轻抚了抚胸口,笑道:“小叔,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如果老爷子不问,我就尽量少说。”
“沈慧中,我发现进了唐家后,你真的越变越机灵了。看来,这唐家果然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唐斐年缓缓说着,这后半句,也不知是对慧中,还是对他自己。
晚上七点,过道的灯光很亮。慧中的左脸一转,唐斐年就留心她脸上有一团红晕。“你的脸怎么了?”
慧中一听,就支吾道:“没什么,可能是今天忙累了,脸上有些红。”一下午的时间,唐灵均的那一巴掌,红肿已经消退,但还留有一点古怪的红晕。
她这个解释,似乎也合理。就要进大厅了,唐斐年也不想往下问了。他们一前一后地进了饭厅。唐灵均见他们进来了,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桃姐将慧中烹饪的红烧狮子头和什锦八宝饭端上后,唐老爷子非常高兴。他笑着对慧中道:“来,在爷爷身边坐下。”
马淑芳见了,心里更不得劲。也是奇怪了,从前也不见老爷子多待见慧中的。怎么她重回了大宅后,老爷子在家吃饭总是要叫她陪在一边?好歹她是慧中的婆婆,可在佣人们的眼中,她这个婆婆在老爷子的心里的地位,根本就不及自己儿媳半分。
马淑芳的心里,一下又想起蓝茉的好处来了。蓝茉是个乖巧的人,也周全。这要是她在自己身边,无论怎样也不会挡了她这个做婆婆的脸面。蓝茉一定会挪位置,让自己坐在老爷子的身边,给老爷子夹菜。可这个沈慧中,过了两年,回到大宅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前后矛盾,行事也大大咧咧。她以为老爷子给了她点面子,她就赖宝跳灯盘,将自己当个人了?马淑芳撇了儿媳一眼,心里没半点好气。
老爷子拿起筷子,将一只红烧狮子头夹进碗中。老爷子意外深长对慧中笑道:“慧中,爷爷希望尝到的,还是以前那样的味道!”唐老爷子说着,要有兴致地吃了一口。
沈慧中在旁,见了心里格外紧张。因为紧张,她不禁朝唐斐年看了一眼。唐斐年的目光迎上她,示意她不要多担心。慧中得了宽慰,也情不自禁地对唐斐年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的眉目婉转,早就被一旁的唐灵均看在眼里。哼!要说小叔和慧中之间,一点都没什么,鬼才相信呢!他不悦地放下碗筷,坐在椅子上两眼朝天瞥着。
儿子这番举动,自然被马淑芳看在眼里。她关切地问:“灵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大白天的,老爷子心血来潮,就叫灵均去后院拔草。她听了桃姐的汇报,心里就气不打不处来。
老爷子这是要做什么?就见不得灵均在家里吗?这孩子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半点活也没做过,又哪里要他做?大宅里修花栽草的师傅多的是,凭什么叫灵均干?
马淑芳生气归生气,但却不敢去找老爷子理论,但对老爷子的成见,却是越来越深了。
唐灵均听了,就不耐烦地道:“妈,我也没什么。”
马淑芳还以为儿子遮掩,就故意调高了音调,让唐茂年听见。“儿子呀,我是你妈哎!是不是帮你爷爷拔了一下午的草,胳膊酸了,腰也痛了?哎——”
唐茂年也听见了。他见马淑芳唧唧歪歪的,只担心她会影响老爷子的好心情。他瞅了儿子一眼,低声警告道:“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这边厢,唐老爷子品着红烧狮子头,心里只觉得味道不大对。他记得慧中告诉过他的:红烧狮子头要先炸后蒸,她拌的馅料里加了一味她老家的一种叫作青果的野果汁。
“爷爷,味道怎样?”见老爷子咀嚼了半天,却是不作一点品评,沈慧中本已舒缓的心情还是不禁提起来了。唐老爷子到底不是唐斐年呀,他几十年的道行,在商场摸爬滚打过的,是人精里的人精。如果让他觉出半点不对,相信自己的身份很快就会被他看出。
一想到此,慧中的手都抖了起来了。她将手抓着筷子,竭力使镇静。
唐斐年余光一瞥,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沉了一沉,就对老爷子道:“爸爸,慧中的菜,做得怎样?”
说着,他便也夹了一只红烧狮子头。
唐灵均见了,像赌气似的,便也伸出筷子,捡了一只圆滚滚的,放进自己的碗内,大口就吃了起来。马淑芳见了,就对儿子道:“我给你做的菜,你从来都不吃几筷子。我倒要尝尝,和肉丸子的味道究竟怎样?”马淑芳心里不服气,便也夹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