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本已放晴的天空,却又下起了雨。
应着这天气,云相府早早的挂起了白幡,原本热热闹闹的府门大街,现在却是门可罗雀,一派肃穆景象。
酆洛撑伞到达相府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慢慢踏上台阶,只见云府管家一身缟素伫立门口,是在迎客,双目哭得红肿。见着酆洛,也只微微福了福身。
虽然早已猜到了是这般情况,酆洛还是开口安慰道,“先生节哀。”
管家闻言又福了福身。
酆洛四下看了片刻,末了还是问道,“云婉和……云静小姐回来了吗?”
管家福身,“落公子,昨日开始,府里就比较忙乱,公子若是寻小姐,便去桑梓阁找找看吧。”
这是不知道的意思了。倒是也难怪,死的毕竟是云相之子。
不知道她现下可还安好?酆洛复又撑起收了的伞,站在府门的入口处,轻叹一声,向内走去。
“婉小姐?”突然,身后管家一声轻呼,却还是入了男子的耳。
酆洛回身,门口一白衣女子踏着水光撑伞而来,面目清冷,一步一步走的坚定,清逸脱俗,仿若九天仙女下凡。女子并未搭理管家,连同见着门口面纱斗笠的酆洛亦是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酆洛心下一紧,她怎么了?他从未见她如此这般的……陌生。她一直元气满满,微笑的时候,整张脸上都能溢出光彩来……她到底怎么了?为何现在才回府?昨晚上她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一箩筐的话想问出口,但到最后只是伸出手拉住她。女子回头,依旧清清冷冷,“落大哥,”她说,“我现在有事情要做。”
酆洛手中握着的手腕很纤细,能觉察出骨骼的形状。仿佛稍微一使力,女子的胳膊就会变成两段。女子挣了挣,没有挣开。望向面纱男子的眼神中多了丝焦急和不安。
“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冷得没有温度的语气,这是酆洛一贯的态度,却是多了分难得的关心。
“落大哥。”女子轻唤,“无论我要做什么,这都跟你没有关系。事情走到这一步,总得有一个人去做了断的。”
“为什么非得是你?”酆洛眉目定定,轻问道。
女子苦笑,却有更多的忧伤溢满脸颊。“自己倒的茶,再苦也得饮完。只有这样,才能结束。”
仿若禅机一般的话,酆洛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懂。只是内心隐隐有预感,云默之死,加之破庙那场火灾,她或许是知情者。南秦大祭司的预感,向来如预言一般准。酆洛第一次讨厌自己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或许是因为那块木质的小牌子?酆洛下意识摸了摸怀中。探究下去,就能知道老宫女的下落,以此为交换,自然能带回玄女。
本是他之所愿,却为何在心中出现了相反的声音?
“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什么?”酆洛压下心底的烦躁,眸色平平。
“落大哥,什么都不要你为我做。”云婧川再次挣了挣,“你只要在一边看着便好。任何介入都会导致未知的后果。请你为了我,什么都不要做。”
酆洛并不放手,定定的望着女子,表示自己的决心。
云婧川顿了顿,无奈道,“那么烦劳落大哥带我去灵堂吧。”
不算帮忙的忙,酆洛心知这只是女子敷衍的借口。于是不放手,却是直直的拉着向前去。
“公子这是要带着子渊的未婚人去哪里?”从侧门位置突然进来一辆红木马车。帘幕低垂,看不见人影。 [音,云婧川永生难忘。
如锯条拉扯一般的不似人声的声音。长平王殿下,真正的惟安。也是他的哥哥。
“她何时成了你的未婚人?”酆洛握着女子手腕的手掌不自觉收紧,引得女子一声轻哼。
“你弄疼她了。”马车中的人开口。
酆洛这才意识到,慌忙松了手。
“成了未婚人,还是今早上的事情。子渊此行来便是带了圣旨。只是来的不是时候,接驾倒不必了,只给婉婉看看就行。”
末了马车中那人又对着云婧川道,“婉婉,上来。”
“你……”
“落大哥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女子打断了酆洛即将出口的话,只柔声道。
接着女子几步走了过去。马车中的人闻声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云婧川也不扭捏,搭了爬了上去。
车厢中很黑。几近于伸手不见五指。定睛望去,方看的,这马车的小窗竟只是装饰,内里,竟是被堵死的。
不只如此,车厢内部挂着厚厚的帷幔,想必这才是这黑暗的始作俑者。
“介意我拉个帘子么?”云婧川道。
“若,我说介意呢?”男子尾音上扬,云婧川听得出这人浓浓的不满。
“你不是说看圣旨么?太暗了,我眼神不好使,要不然看不清。”云婧川找借口。实则,过于黑暗,她只能勉强看见那人一个轮廓,这样说话,总是有些阴森。仿佛,一起说话的人不是人一样……
“我有火折子。”男子退让。
“只开一点点,难道都不可以么?”云婧川语气稍缓,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客气些好了。
男子伸手拉开小指宽的一点点。
尽管光线微弱,云婧川还是看清了端坐在侧的那男子。男子头戴冠玉,华服锦袍,身形伟岸,只除了脸上有一狰狞的铜面具有些违和。
男子从近旁拿过一个黄色的卷轴递了过来。云婧川接了,打开一看,狂草,不由冷汗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