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时节,云丞相府。

暮雨潇潇,一袭暗红袍的中年男子眼角细纹紧蹙,负手伫立在屋檐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长叹一声。

“管家大人——”有一麻布衣的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隔了老远就开始大喊。

中年男子顺着声音望去,回廊里,那小厮一边跑着,一手招了招,另一手捂着胸口,不时像是岔气了一般,咳嗽几声……

被称为管家的男子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本来中秋佳节偏偏摊上这么个鬼天气,就有些不爽,现下……

遂训斥一声,“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小厮一顿,拳头轻轻捶了捶胸口,顺了两口气,方附身过去,在中年男子耳边耳语几句。

“什么?!”中年男子一声惊呼,随即吩咐道,“今日太子生辰,大人进宫赴宴,怕是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这可如何是好?这样……你先差人去宫里告知大人!我这下便去确认一番。”

小厮俯首开口道,“回管家大人,得知此事时,已派人寻过大人。只是,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不知所踪,生辰宴临时取消,大人早已离开皇宫,至于去了哪里……”

“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中年男子厉声,抬腿踢了跪在地上的小厮一脚。

小厮吃痛,捂着屁股踉踉跄跄的领命爬走。中年男子见状,这才回身着急忙活的进屋取伞……

待云府管家取了伞,身影消失于回廊尽头,有麻布衣男子身形从廊柱后显现出来。却是方才的小厮。

该小厮全然没有方才那时的狼狈不堪,气息平稳,表情严肃。

“事情已了,千语,回去向尊主复命吧。”小厮开口,是温润动听的音色。那声音听着像是位翩翩佳公子,倒是与小厮那般平凡的面容极为不配。

“嗯。”廊柱后有女子轻轻的应了,微风过,廊柱后有一角白纱飘过。

接着,女子似是要走,小厮样的男子轻呼,“千语?”

梳着流苏髻全身雪白的女子顿住,“嗯?”

男子迟疑片刻,还是回道,“没事,你去吧。”

“嗯。”女子轻轻的答应声碎裂在风里,白影一闪而逝。

小厮望着雨幕,眸光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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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破庙。

酆洛接到属下发来的信号匆忙赶到时,破庙已是浓烟滚滚。

即使是在雨幕中,破庙大殿依旧火光烈烈。

周围很多人冒着雨端着锅碗瓢盆忙着扑火,想来那浓烟便是因为火灭了大部分而起。

一想到她可能在里面,酆洛心下顿时烦躁不已。脚步不自觉向着那处迈进,却被属下拦住,“大人,火势如此之大,若是有人也肯定早就跑了。”

然而,那烦躁却未因这话消减半分。酆洛眼睛微眯——不对,这里分明还是有什么问题!

四下望去,酆洛终于明白这份不安缘何而来——灭火的人群中,有衙门的差役!只是一间破庙而已,庙宇都未烧尽,衙役已参与灭火——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人……

会是什么人呢?再行扫视一番,终于——围观的人群后,有人执伞而立,那人面容隐于伞下,看不太分明,然后那衣袍……

不经细细思量,身旁的下属亦来不及阻止,酆洛身形一闪,已冲进火中。

破庙摆设简单,正中是慈眉善目的佛像,现下因着烟雾的关系,仅能看清大概轮廓。左右手边皆是平日里那些小乞丐们寄居的地方。锅碗瓢盆东倒西歪,浓烟弥漫,酆洛屏息四下扫视,却未看见半个人影。

外面,似乎有人在大声叫喊着什么,酆洛听不太清。然而,方才见着伞下的那人,面容不清,那袍子他却是相当熟悉的。过去许多天,他与那人不只饮过一次酒。酆洛手指收紧——那是云相!

云相在这里,是否……酆洛甚至不敢继续想象下去,满心思虑,不过就是那一人,她会不会就是云相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咳咳——”突然被烟雾呛到,酆洛不自觉咳嗽了几声。

再向着里面更进几步,突然——即使是细微的,酆洛也听到右手边似乎有些动静。遂加紧几步跨过去,果然!于焦黑的被褥前,似乎躺着什么人!

烟雾迷了眼睛,他也顾不上细细探究,当下背了人便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刚冲出去,有人就围了上来。有的人从他背上接过那人,亦有人递给他沾湿的帕子。酆洛接了,敷在眼睛上,一片冰凉。

匆忙的抹了几下,睁眼望向被人群簇拥着的救出来的那人。

心不由一寸寸的沉了下去——从身形看,是名男子。面容被火烧得焦黑,完全辨不清颜色。而那衣袍却还有那么一角勉强辨得清,是绸缎——该是个富家子弟。

不是她!酆洛转过头望着浓烟密布的大殿,心底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焦躁,她是否还在里面?云相在此处,火场中的人,定与云家脱不了关系。会不会……

酆洛再次冲了进去。进去的一瞬,似乎听到什么人在喊了什么,然而,这些却都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他的下属曾经说过,这破庙是小乞丐居住,仅仅奉养着一个老妇人。而现在,火场中却出现了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

酆洛继续向着右手边的角落的方向走着,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挥着不时飘散过来的烟雾——方才就是在这处发现那男子的,会不会还有什么人?


状态提示:第70章 云默之死--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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