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媚娘大笑,云婧川便也跟着笑,看来,这人到底还是在唬她。然而,紧接着,身旁之人一声厉喝道,“天真!杀人一定要亲手而为么?夺人所爱,算不算得谋人性命?让人失去所有希望,算不算得杀人于无形?你的好爹爹,便是夺殿下娘亲之所爱,让她失去所有希望的人,你说,殿下,难道不应该恨么?”
可是,爹爹分明那么好……一方面,云婧川并不相信这话,然而,另一方面,心中却也有小小的声音道,他可是丞相,哪有看上去那么怪诞?若不是极有心计之人,哪能在诡谲多变的朝堂中安然稳坐那个位子?
可是,他毕竟是爹爹啊……是疼她,爱她,带她回家的爹爹,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所以,殿下是一定会抛弃你的。”红衣人下结论道。
“所以,殿下根本就不欢喜你。开始,只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还你救他的情分而已。现在呢,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所以,对于殿下来说,你什么都不是。”红衣人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不住在云婧川耳前回转,放大。
心里一阵抽痛。为何会痛?云婧川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怪不得……
时至今日,这一切终于可以解释的通了。他避她如蛇蝎,于王府外公然轰走她,不顾及半点情分,原来不是因为怕她泄露他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单纯的因为她挡了他的道。而是因为,她的爹爹间接害死了他的娘亲。
不能和杀母仇人的女儿成为朋友,成为亲人……怨不得他不认她。是啊,还谈什么认不认,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害了她的爹爹,即便他成为她爹爹没有几天,她也会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人有亲疏之分,她能理解他。只是,事到如今,她当他是亲人,却无法帮着他去声讨她的另一个亲人,即便是求证,都做不到。她要怎么开口,对着爹爹问“是你害了小安子的娘亲吗”这种话?
时到今日,她日后还怎么面对他?因为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连一个安慰都给不了他。
这让她怎么嫁……慢着,既然小安子铁了心不欢喜她,不认她,又为何跑到爹爹面前求娶她?难道……
“小安子,他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否则,他又怎么会跑到相府将皇上赐予他的宝马为聘来求娶我……”
红衣人将要开口说什么,被云婧川急切的声音打断,“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他难为。即便知道我是云相之女,他抛弃我。但是,曾经……曾经的在意还是抹杀不了的。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我就知道,他心里也当我是亲人的。我们一起依靠着活下来,无论现在怎样,或者以后怎样,他讨厌的从来就不是我这个人……”
“至于爹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办法站在他的角度去指责爹爹,却也不会站在爹爹的角度认为爹爹的一切都是对的,若是真的……真的小安子的娘亲因为爹爹而死,我觉得爹爹也不是故意的……我会尽我所能来偿还的,我一定……”
“你方才说……小,安,子?”红衣人显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打算,手指整了整衣裙,一字一顿,末音上挑。
云婧川木木地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这人说话的语气,让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为何……要质疑这个?
“哈哈哈……”红衣人捧腹大笑,毫无形象。
云婧川狐疑地看着这人笑了半响,最后堪堪停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邪笑着问道,“那,殿下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为何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云婧川心里不由开始打鼓,若是质疑,必然就是有问题……
“这还用得着犹豫吗?直接说出来就好。”媚娘催促道。
“惟……安……”云婧川紧紧的盯着红衣人的瞳孔,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的颜色。
“这就对了。”媚娘与云婧川错身而过,经过黑衣女子身旁,那话轻飘飘的飘了过来,“还说以前在意呢……你可知,与你阳平共患难的殿下,名‘慕子恒’,是大盛的太子殿下。”
“连真名都未曾告诉你,呵——你又算是什么东西……”